她抬手点向投影图,指尖正落在灰毛青年的位置。
“他是谁?”
“他的名字为何?”
“你是为什么认识他?”
黑塔眼前的记忆投影图剧烈的闪烁起来,随着你的回忆,投影图中的内容在不断变幻,有时是丹恒因靠近而放大的脸,有时变作正打响指的灰毛青年……
画面最后停在一座空旷的建筑里,星空闪烁下,一位白发老人怀抱一枚忆泡闭目休憩,他身前则半跪着手拿礼帽的灰毛青年,那顶华丽的礼帽边檐翘起,点缀着星星,色调与款式与白发老人的服饰相似,想来是他的馈赠。
过去,你也曾翻出这面回忆,当做一张相片浅薄的欣赏,如今,意识到深锁心底的什么被渐渐解放的你,再一次注视着他们,竟从画面中品味到离别的悲郁和决心,就仿佛你曾经亲眼见证过这个故事。
黑塔“咦?”了一声,也许是在其中发现了有趣的信息,但你仍沉浸在因苏醒而强烈波动的情绪中,久久不能自拔。
对于幕后黑手来说,祂显然笃信,这位“无名客”在你这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对祂更是首要被排除的危机因素,于是你有意回顾过所有出现过灰毛青年的记忆,却发现有关他的细节都是一片空白,不论场景、声音或是情绪,关于他一切的一切都截止在当前的记忆投影图。
从阿尔冈-阿帕歇苏醒至今,你并非没有在记忆中回溯自己的过往,却从来没有发现这个巨大的疑点:占据大篇幅回忆的灰毛青年究竟是谁,到底是谁目的明确的在你的记忆里留下深深裂痕?
因为你终于发现,倘若将破碎的记忆循着这位“无名客”对应起来,就能够发现一道完整的空白,像是砧板上的鱼被粗暴地剔除掉主刺,只留下用于食用的血肉。
而这样的剔骨之痛,竟在潜意识的麻醉下,使你毫无所觉,自醒来过着如同无头苍蝇的人生。
坏消息,这道裂痕的制造者大约从未想过,一介命运的囚徒发现这堵围墙会发生什么。但你作为当事人,显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由于这位灰毛大约在你生命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裂痕对你的伤害比想象中要深,它不仅切断了有关那位“无名客”的回忆,也剥离了相关的感知与情绪,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直到今天,你都被迫陷于一种近乎漠然的虚无,哪怕是在阿尔冈-阿帕歇那片地狱中抬手试图接住故人化作的灰尘时。
你记得那种无助。
意识到再也找不回某些东西的一刹那,心脏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呼吸也随之急促,仿佛在催促着什么,但大脑却空空如也,只有迷茫的烟尘飘过,最后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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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毁灭这颗星球的罪魁祸首都要向你投去欣赏的目光,再发出喟叹:“多是一位冷血无情、适合加入市场开拓部好苗子啊。”
好在,横陈在脑海中裂痕被发现的此刻,甜言蜜语的潜意识也无法再讲它狰狞的形貌隐瞒。
——神啊,忧伤痛悔的心,你必不轻看。
你缓缓抬手,捂住胸口,感受心脏的跳动,久违地感受到种种浓烈的渴望,一时间竟想要微笑起来。
与此同时,一种久久沉淀的情绪被唤醒了,它冲破禁锢、尖锐地在你的灵魂内横冲直撞,将种种欢欣与酸涩裹挟。
那是愤怒。
“喂喂,知道你很生气了,但能不能注意点,”黑塔轻啧一声,“情绪波动太大的话,这个脑波读取装置很容易损毁的,考虑到不属于实验损耗,这笔不菲的赔偿金,可是要从你的报酬里扣的。”
“看来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删除,也包括精神层面的暗示……你现在看上去可比之前有活人的气息的多。”她不满的抱怨着,在半空中投出资产清单,准备在下一次的采购中增加研究仪器的预算。别误会,这可不是因为空间站的财力不足以早早囤下数台此类仪器,纯粹是黑塔女士信奉用完就扔的原则,愿意购入一台以备不时之需已经是她对忆域研究的最大尊重。
还没等录入,黑塔就发现她可以省去这番功夫了,因为你已经在眨眼时间撤回了骇人的怒气,一派平和姿态,学起当初带你进空间站的销售,冲着黑塔露出殷勤的微笑。
变脸之迅速令黑塔惊叹:“原来你其实是贪财人设吗?”
“您言重啦,主要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所以咱能谈谈您之前从未提起过的报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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