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谌大人对大历是有感情的。”刑部大牢里,二皇子邾宾亲自看望谌永安。
谌永安并没有给面子,仍然背对着牢门,看着高高墙上那一扇小小的,没什么光亮的窗,不言不语,一动不动,仿佛亘古留存的雕像。
邾宾并没有生气,言语随和:“我手下人擅作主张,冒犯了谌大人,是我驭下不严,已罚过了,谌大人切莫生气。”
他派幕僚陈亘来过,陈亘会办事,该表达的善意,分析的形势,要带的话,都会言说清楚,只是幕僚终归不是主子本人,谈合作时多以利劝,实在不行点名危险之处,威胁的味道大些,一场戏终要有黑脸红脸,那红脸的角色肯定留给主子,黑脸他来唱,遂当时的气氛,定然不是多舒适的。
且以谌永安脾性,他们也提前预想过,不会有结果。
所以第二回,邾宾亲自来了,没脾气,不生气,还要落落大方,宽和礼让,示人以诚。
“陈先生谈的东西,皆非我授意,谌大人忘了吧。”
谌永安还是没说话。
邾宾:“外面对谌大人的围杀,可谓天罗地网,不止一处,不只一方,想要反抗,个人力量太单薄,你心怀天下,是好个好官,好官,上位者就该救,我想救你,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天下。”
谌永安坐姿未变,似乎没听到别人说的话。
邾宾却知道,他听到了,怎么可能听不到呢?左不过在考虑,不想这么快决定就是了。
“今日,你丢失的那枚印信会现,我会尽力拿下,以期来日为你洗冤,你‘丢失’的银粮,只要有心,都能找到,牢狱条件艰难,只盼谌大人好生顾念身体,来日方长,莫要因一时之误丧气颓唐。”
……
月老庙街巷。
王六盯着邾晏,声音喑哑:“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邾晏慢条斯理,“你那小情人藏的严实,潘家人不知道,安全的很,以后安不安全……就要看你表现了。”
王六嘴唇蠕嗫片刻,闭了眼,吐出三个字:“来峰山。”
“那里啊。”
还挺巧,邾晏正好有庄子在那附近。
王六:“今日会易……你拿不到的。”
“多虑了,”邾晏微笑,“你猜,我为什么今日找上你?”
所有人都盯着的东西,当然不容易拿,信息的收集量很重要,收集到的时机也很重要,越是临近,越会出其不意。
王六眼睛睁大:“你早知道……”
“死吧。”邾晏举起了剑。
“等下,”王六艰难回头,看向侧方十五步外的断臂,“能不能把断了的胳膊……放回我身边?”
邾晏:“嗯?”
王六话音很轻:“她喜欢我用双手拥抱她。”
周遭很难得的,静了片刻。
“她名字里有个枫字,”邾晏朝黑狗打了个响指,“我便予你一首送葬曲吧。”
黑狗夺门而出,很快回来,背上绑着不知道从哪带来的琵琶。
断臂也已经摆好,邾晏拿过琵琶,在房间找到一处尚算干净,能坐的地方,调了调弦,轮指拨动——
琵琶弦声似人倾诉,低音时切切,中音时柔润,高音时明亮,时而拨若风雨,时而丝丝缠绵。
王六朦胧视野里,似乎看到了那姑娘。他们在江枫渔火里相识,在人间烟火里相爱,即相知,便盼相守,她最喜欢他的肩臂,说宽厚有力量,非常有安全感,说最喜欢他突然出现,放下刀剑,双手冲她伸出,紧紧拥抱她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