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那边种的都是些豆萁,不太需要水,可我种的是稻子啊。。。。。。”
“那倒是,或许,你可以试试能不能从别家引水或是怎么的。。。。。。”
“别家?我们那一片儿哪儿还有别家可以借水的?都愁着呢!”
“唉。。。。。。要不然,你问问哪里可以购来行雨符?听说这个符箓很好用的。。。。。。”
“你在说笑呢吧?行雨符?!那可是符箓!我哪儿来的银钱去购买?”
“。。。。。。你不购行雨符,那你缺水了怎么办?你种的可是稻子,到了收成时候稻子长得不好,你要怎么跟那谢家交租粮?七成的租粮交出去,再交完税粮,你自己还能剩下多少?!一年辛苦到头,你什么都剩不下!还不如凑着钱银购买一张行雨符,总是能多得些收成。。。。。。”
“可是,可是行雨符它太贵了,我们购不起啊。。。。。。”
“行雨符不贵了,不过是九枝香火而已!何况你购了行雨符,回头交租粮时候,还能跟那些谢氏庄头提一提,庄头会帮着你补上一份银钱的。。。。。。仔细算下来,总是比硬扛着要好,不是?”
“这倒也是,谢氏本家好说话,庄头也就不会太过。。。。。。”
“其实我们都还好,主家良善好说话,你看别家的那些,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愁呢。。。。。。”
“别家?你说的是?”
“还有谁,龙亢里出来的,还有颖川里出来的呗,再还有吴郡里出来的那些。。。。。。”
“这。。。。。。”
“唉。。。。。。”
已经走过长街的马车将那几个人抛在了后头,但还有更多类同的对话传了过来,落在了马车里坐着的孟彰和孟庙两人耳中。
孟庙想到了什么,正想要再来询问孟彰,但在目光触及到孟彰的那一瞬间,却生生将原本的问题都给忘了个精光。
“。。。。。。阿彰?”
沉默坐在车厢里的孟彰抬头看向孟庙,问:“庙伯父有事?”
明明孟彰面上、眼底、动作、声音里都不见丝毫异色,跟平常时候的他并无不同,可此刻孟庙对着他,硬就是心头沉沉,说不出的憋闷。
“没有。”
迎着孟彰的目光,孟庙先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孟彰也没有细问,他直接垂落了目光。
七成的租粮,却还是“好说话”的能得到佃户们交口夸赞的良善主家。。。。。。
他抿着唇角,竟不知道自己心里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些天都还没见雨水,真是愁啊。。。。。。”
“。。。。。。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托梦给家里的后辈,让他们多烧些香火来,我们几家合力,凑着购一张行雨符,大家分一分,就不需要那么多的香火了。。。。。。”
“可是,我们阴世这里不见雨水,阳世那边也未必就好啊。子孙后辈也难,再要他们给我们多供奉香火。。。。。。他们自己可怎么活啊。。。。。。”
“。。。。。。。唉,也没有办法,我们自然是可以消散,反正也活得够久了,但我们如果都尽没了,失了家祖照应,子孙后辈们很容易被阴邪侵扰的,到时候,他们稍不留神就要丢命的。。。。。。”
“不若,我们再想想办法,再想想办法。。。。。。”
“。。。。。。。还是我们自个儿再想办法熬一熬吧,我们阴世都是这般的天气,阳世那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最怕的还是,这少雨会变成干旱,干旱又出蝗灾,到时候怕是才真不能活。。。。。。”
“熬?!是那么好熬的吗?!我们这边收成要是不好,主家说不得还会加租,一旦加租,再算上交出去的税粮,我们怕是什么都不会剩,还得倒亏欠主家的钱粮。。。。。。”
“。。。。。。。若不然,我们索性就。。。。。。投了主家吧?”
“你疯了!你要隐去自己的户籍,完全投入主家家里去?!”
“我没疯!消去户籍,完全投入主家家里去,我们这一家子就不用交税了!不用交这一笔税粮,我们就能多得些东西填肚子了!!何况你方才不也说了吗?”
“最怕的还是少雨会变成干旱,干旱又要出蝗灾。。。。。。这样一遭一遭地来,我们家能扛得住多久?迟早都是要投入主家去的,不如索性就早一点?!”
“可是,消去户籍,我们就不是大晋的臣民,而只是。。。。。。他们家的仆户了!到时候,生死,就都由不得我们了!!”
“你现在说生死都由不得我们,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这。。。。。。”
孟彰身形不动,只似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