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顿一顿,他又补充道:“或许是今天早上,毕竟我从府里出来抵达太学里的时候,孟彰同窗他大概还在路上。”
王绅这话粗粗听着只是寻常,但内里的意思,却是将他所有的意思都给说清楚了。
他昨日里没听到任何风声,便代表琅琊王氏也没有这方面的消息;孟彰身上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他觉得应该是在晨早的这段时间,但琅琊王氏族中没有给他这里递信。
口信没有,书信也没有。
所以琅琊王氏没有一直盯着孟彰,他们确实重视孟彰,想要与孟彰交好,想要知道他的动静和近况,但他们不会选择步步紧盯的方式。
他们靠近孟彰的动作很有分寸。
……这既是王绅的态度和答案,也是琅琊王氏的。
这学舍里的诸位小郎君小女郎们就没有一个是不明白的。
在王绅之后,庾筱也点头,出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谢礼也是同样的态度和言语,而在同时,他还道:“孟彰郎君身上的事情,或许与我们、与帝都洛阳里没甚相干。”
各位小郎君、小女郎尽都转了目光落到他身上。
谢礼面色不动,只道:“我们都是同窗,一同在这学舍里听课学习,大家都在一处。从今早踏入这学舍到这会儿,我们才不过是第一回中途歇息,谁都还没有走出过这学舍,也没有谁从外头走进来……”
他的意思,学舍里的各位小郎君小女郎们也都同样明白。
今早上,孟彰算是他们这些同窗中,最后一个进入这学舍里的,在他之后的,只有方才离开的授课先生,在他之前的,是学舍里的所有同窗。
而在先生宣告休歇以后,孟彰直接沉入定境……
这一阵子工夫时间不长,整个学舍里,也没见哪个同窗往外走出一步,更没见有谁家往这里递送了消息。所有的动静都在大家的耳目中,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这前前后后梳理下来,答案如何,还很难想吗?
不论孟彰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显然都与他们这些同窗不甚相干。
而看各位同窗的反应,大抵也与他们背后的家族没多少关系。
各位小郎君、小女郎们面面相觑一阵,默契地转移开了话题。
“我们先前可是说好了的,你与我一队的?”
“确是如此,但我觉得只我们三个或许不够组建小队,便想着再多添一两个同伴。所以……”
“是吗?原来你也是这个心思的?那真是太好了!我也正正在琢磨这个,还想着该怎么跟你开口,现在这样,我倒是不用头疼了,阿琪,过来过来,快过来。陈列他答应了,我们能在同一个队伍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先前不是都说好一同组建队伍的吗?现在要割裂出去?怎么,你又不想要学习帝都洛阳相关的舆图了?”
“不是我临时临急要改变主意,实在是我大伯的意思!”
“你大伯!?你这才多大,也才哪到哪,他居然就已经在防着你了?!什么人啊这是?!你也是,你大伯发话,你直接就答应下来了?都没去找你伯祖分说个清楚明白,讨一个公义?”
“……那不独独是我大伯的意思,也是我伯祖的意思。”
“你们家,怎地忽然就这个样子了?”
“如果你有留心阳世天地那边厢的情况,你大抵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家族中,他们这一支有人迁左都御使了。还不是旁人,而是他父亲。”
“迁左都御使……”那小郎君说话的声音都低了低,“所以,你们家是决定要避一避,怕有个万一或是变故,想要退回老家了?”
“是有这样的意思,但也不独独是这样的意思。”
“嗯?难道还有?莫不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家族里的宗长那支,怕是有些坐不住了。”
学舍里的话题言语,被一众小郎君、小女郎有意无意地转移开去。过不得多时,小到同窗间的彼此交情,中到几个家族间的来往联络,上到各个家族在朝堂中所站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