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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断手（第1页）

江少川的心里着实有些没底。这种因为被人砍得极为整齐的断臂伤口若是放在医疗条件十分充分的前世，只不过是一项普通的外科手术罢了，对于身为医学僧的他而言，自然不在话下。二十一世纪有绷带，有手术刀，有麻醉药，有止血带，有血包，还有帮忙打下手的护士小姐姐，一切可谓是应有尽有。想要缝合止血，方法简直不要太多。可偏偏是现在……少年的身边一件能顶缸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摆着官威，什么也不明白的糟老头子……和一堆杂七杂八的玩意。但事已至此，却仍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显微镜，就只好用自己的肉眼代替。将桌面上燃烧着火光的烛台放在睡炕的边缘，恰好靠近断臂伤口的位置，江少川这才微微弯下了身，借着微黄的光线仔细观察起伤口。血肉模糊。看不清的血管与肌肉组织就像是一坨不可名状之物似的，又像是染红了的蛛丝，毫无违和感地黏连在一起，极为渗人。唯一能够用肉眼依稀分辨的便是那红里透着白的尺桡骨。所谓尺桡骨便是位于手肘下靠近手腕处的小臂这一节的骨骼。而此时此刻，原本完整的尺桡骨却有另一半已然不知所踪。也不知是眼前这位霍将军天生免疫力惊人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结痂的速度似乎比想象之中要快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放任置之不理。从身旁的桌面上拿起了一根最为纤细的针头，江少川的双眼凑得更近了。强忍着普通人无法忍受的极限视觉冲击，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看起来十分可怖的伤口，表情也显得极为凝重。时不时还用着那根手中的细针，轻轻挑着那些血肉的深处。这些被针头所触碰又或是指点的位置，是手臂原本的神经外膜节点，又或是血管的流通处，只不过现在……都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血肉。值得一提的是，落在诸如大理寺寺卿范景山这种对现代医学一窍不通的人眼里，自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对于江少川而言，这些断臂的每一个节点，都必须打上十分的小心来对待。沉吟了片刻，回想起关于断臂伤口处理的细节，江少川脸上的凝重逐渐化作了胸有成竹的平静与内敛。可他依旧表现得极为沉默。怔怔地望着伤口，就像是盯着那位醉花楼的如梦小姐。沉默也持续了许久，似乎是已经在脑海之中将接下来自己所要操作的一切之后，少年这才缓缓站立起身，挺直了腰。准备从黑色的桌面上，拿起最细的针线，进行伤口的缝合。然而，偏偏正在这个时候，偏偏是在精气神已然达到了手术巅峰的那一瞬间……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却骤然响起。“周星星……”“你这是要干什么？”“为何不替此人敷药？”“拿起针线作甚……”“莫不是要在这种时候做什么狗屁的针线活？”望着某人拿起针线的那副平静姿态，范景山忍不住开口质问了起来。诚然，作为上惯了沙场的一名老兵而言，对于如何救治这种因刀枪剑戟又或是斧钺钩叉而不幸造成的外伤，自然有极为深厚的心得。理所当然……眼前这穿针引线的荒唐模样，实在是让这位大理寺寺卿有些愠怒。可不凑巧的是……江少川却并不清楚古代人是如何医治这种断手断脚的外科重伤的。在听见耳边传来的质问声音之后，少年拿起针线的双手骤然停在了半空之中。江少川明显愣了愣。才刚刚舒展的眉头又再次紧皱了起来。“大人……”“伤口破了自然需要缝补……”“可既然是缝补，那么自然需要针线。”“这不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吗？”少年不禁朝着范景山翻了翻白眼，露出略微不屑的表情。“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正当江少川有些嫌弃地望着某位大理寺寺卿的时候，几声怒不可遏迅速让他平静的心多了些许无语。“周星星……”“那是人的命，不是你随手扔掉不穿的破旧衣服！”“怎可用针线这种东西缝合，万万没想到……”“你这斯文败类，竟冷漠无情到了如此地步，把人的性命看作是随时可以丢弃的衣物？”范景山的怒骂声依旧。江少川：“……”被误解的江少川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头……有些无语地望着此刻似乎随时都在暴怒边缘游走的那位大理寺寺卿。缝个针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估摸着待会儿是不是要骂死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大人……”“不知依照您的高见，该如何是好？”江少川小声问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高见估计是没有的，废话牢骚倒是从不停歇。“自然是应该敷上药……”范景山挥了挥手，极为认真地说道。看着某人这副白痴却不自知的榆木姿态，江少川心中着实有些不耐烦。就这么草草地敷药，然后听之任之？不怕血管堵塞坏死造成局部组织腐烂吗？若是严重些，甚至可能会出人命……“若是想救活那位霍将军，最好……”“闭上嘴。”“少说两句……”“听着让人脑袋疼。”少年皱了皱眉头，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你……”突然变卦的冰冷态度让范景山不禁气得有些浑身颤抖，指着江少川的鼻尖，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彻底被晾在了一边。再也不理会身旁这个让人极为糟心的老家伙，少年已然取出了针线。然而……正当江少川准备动手缝合的瞬息之间，黑色桌面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色木盒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盒子似乎过分冰凉了些。明明是夏天，明明是酷暑的六月，可为什么却有如此冰凉的感觉呢？这个双手捧着般大小的黑色木盒依旧是宫城与柴灵乌二人不知从何处打家劫舍来的，只不过起初的时候，江少川却并没有注意到它。更准确地来说，并没有重视甚至是将目光落在那只黑色木盒上一眼。权当是存放着什么剪刀针头又或是细线之类的玩意。可正当少年的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冰冷的黑色木盒表面之时，那种奇异的冰凉感觉很快便顺着食指传递到了全身上下。似乎极为不同寻常。“奇怪……”“这里面到底放着什么？”“怎么感觉凉飕飕的……”江少川不禁喃喃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