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太不断的重复:“好好,早点回来,早点回来啊。”之后陆陆续续张洋房间的门铃都没停过,相熟的租客听到她要走的消息,纷纷来送东西,送嘱咐。没多久客厅沙发和茶几上就堆满了租客们的好意。就连一直不长打交道的邋遢夫妇都送来了一袋小米。邋遢鬼媳妇挠了挠可见头皮屑纷飞的头说:“你是个好房东,我们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路上煮了吃吧。”说着就拉着丈夫走了。张洋拎着小米十分手足无措。这时手机又响起来。张洋扶额,这都快十二点了,谁还要给他送行啊。接通电话,天狼帮帮主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要跟着开拓军出任务?”张洋边转身回去放小米,边说:“天狼帮的消息真灵通。”陈霸天没理会他暗示自己安插眼线的话,问道:“你跟着他们出任务做什么?嫌命长?我可是听说开拓军这次任务责任重大,危险系数翻倍,还得往北去一趟总部,路途越远越危险。”张洋真假掺半的说:“跟着一起去找建材。”陈霸天直接听笑了,不客气的说:“就你?去给开拓军拖后腿还差不多,到底是因为什么?”张洋见他打破砂锅问到底,语气一下就冷了:“朋友,我们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告诉你,你是不是越界了?”陈霸天眉头轻跳,挤出一句:“因为合作关系,我才要关心你的人身安全,你要是死了,谁给我天狼安全区供应物资,你死了没关系,我手下面好几千人还等着喝水用水。”狗东西每次说话都这么气人!张洋撂下句:“我死了,你跟你的安全区的人就给我陪葬吧!”语罢,秒挂。张洋拉上被子关灯睡觉。趴在床脚的啸天抬头看了眼生气的主人,用鼻子拱拱他的被子以做安抚,然后趴下一起睡了。次日,也是临行前的最后一天,萧君陌把植入好芯片的方源开车送来。张洋去接人,一眼就看到站在大门口,一脸迷茫的男孩。萧君陌把人带走就要离开:“剩下的你安顿吧,我得赶回去帮着一起把“那个东西”从研究所里运出来,晚点回家。”张洋点头,然后引着方源往办公楼走。男孩走的很小心,似乎是没见过眼前的建筑和不远处铺着瓷砖的喷泉公园,迷茫又戒备。他很瘦,微微一阵风吹过来都能被衣服勾勒出枯槁的身形,露在外面的手臂虽然修长,但却瘦骨嶙峋。张洋就忍不住问:“来的时候吃过午饭吗?”方源点头。“吃的什么?”可怜的小孩,一副难民的样子。方源又露出迷茫的神情,应该是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吃过的东西,想了半天,吐出一个字:“饼。”张洋发现他可能有点语言表达障碍,干脆也不问他了,掉头直接去了食堂。方源跟个原始人一样看着她从奇怪的机器里拿出碗。碗打开居然是他从没见过的吃食,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张洋让他坐下吃,自己去拿牛奶给他。方源盯着便当,半天才抬起头来,指着里面的两样东西,小眼睛终于有了几抹神采:“米饭,花菜,对吗?”像急于得到老师肯定的无知幼儿。张洋下意识的用哄晨曦晨阳的语气夸奖道:“对,真聪明。”方源的反应也跟小朋友一样,得了表扬露出第一个浅笑。他从自己的一兜里拿出一本年代久远,破破烂烂的学前儿童识图绘本,一看就是被他经常拿出来翻阅的。他翻到米饭那一页,又翻到花菜那一页,高兴的指给张洋看:“妈妈教我的。”张洋下意识的问:“你妈妈呢?”方源眼里的神采飞速退下,又恢复到一开始的戒备,甚至还有淡淡的冷漠:“被吃了。”那一瞬间,张洋表情忽然沉默了。几乎不用猜,方源的母亲应该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还在他说话认字的阶段就当着他的面被丧尸残食了。留下的遗物居然只是一本儿童书。再没人教他说话识图,以至于他的认知和表达能力才这般局限。他立马转身掩饰自己的情绪,缓了会儿打开牛奶瓶,放在他面前,轻柔的问:“这个呢,认识吗?”方源摇头。“来尝尝。”方源莫名就觉得她是可信的,想也没想就拿起来喝了一口。入口陌生的味道让他惊恐不已,想吐出来,但常年的吃不饱饭的经历让他舍不得吐。就这样跟个包子似的鼓着嘴僵在原地。张洋也愣住了,反应过来问他:“没尝过甜的东西?”方源对“甜”的认知还停留在圆圆小小的糖果上。听妈妈说甜的就是糖,糖是很好吃的东西,小孩子都喜欢。还答应一定找到一颗糖给他尝尝。只是直到妈妈被吃了,妈妈不见了,他也不知道糖是什么味道。也就不知道世界上除了糖,还有别的东西也是甜的。张洋拍着他的背,轻声道:“没关系的,慢慢咽下去,你会喜欢这个味道的……”过了好一会儿方源才咽下去,他似乎也品尝到甜的美味。只是他喝了一口就舍不得喝了,拧紧了瓶盖瞬间消失在手中。便当也是,吃了两口也盖起来,跟着一起消失。张洋眨眨眼:“收起来了?”方源点头,小心翼翼问:“可以吗?”“你可以吃完,还有很多,不用存着下次吃。”方源应该是饿怕了,一时半会改不掉藏剩饭的习惯,怎么劝都没用,张洋也就随他了。离开食堂把他带去办公楼,刚进去就碰上孙蓉。孙蓉见她带了个陌生男孩,知道就是昨天说的后勤部的空间异能者。她正要说话,方源呲溜一下躲到了张洋背后,小眼戒备的看着她。他对成年人有着天然的恐惧和防备。孙蓉倒也不介意,反而看他一身骨头,年纪又这么小,心软的不行,念叨了句:“这该死的世道……这衣服瞧着也不合身,我去给他找两身换洗的,你们快去装东西吧,早点收拾好早点休息。”方源的空间应该不小,把张洋堆在会客厅的所有物资装完后,还有空余。“还能装多少啊?”张洋讶异的问。方源不知怎么形容,犹豫了一会儿,忽然说:“牵手。”张洋:“?”但看男孩着急无法言表的模样,他还是伸出手牵住。男孩的手又瘦又糙,刮的她还有点痛。但下一秒,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那是一个差不多八十平左右的空间,很昏暗,中间杂乱无章的堆着刚刚收进去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