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大殿上,天佑皇帝手中握着臣下呈上来的奏报,表情喜怒难测,众大臣低首垂眉,静静地站立两侧,无人敢出声,大殿中死一般的沉寂。“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天佑皇帝不怒反笑,嘿然道,“这龙步飞好大的口气,居然敢自立为帝,想与我大显王朝分庭抗礼!”但凡朝廷,最忌讳的便是贼逆称王,若是不称王称帝,便有招安的可能,一旦称王,便是象征着与朝廷的彻底决裂,不死不休。当年无论张善麟也好、其他贼逆也罢,都不曾冒天下之大讳。擅自称王,这龙步飞自称青帝,便是动了他与朝廷的最后底线,朝廷若不全力剿除,一振廷威的话,便无法给天下一个交代。龙步飞此举是将自己和天佑皇帝同时逼入了死地,再无回转的可能。这时候,一名大臣排众而出,跪首道:“贼匪势大,龙步飞率三万龙骧虎骑叛军朝着京都而来,其北又有段誉城倾力南下,若京都失守,社稷将危,恳求陛下考虑迁都事宜。”天佑皇帝冷冷地盯着他,淡淡地道:“依卢大人之见,我应牵驾何处方合卢大人的心意呢?”卢远升隔离天佑皇帝甚远,似乎还没有听出天佑皇帝话语中挖苦的心意,但是此时风易寒却在底下暗自骂道:“卢远升未免太不识时务了,这天子年少气盛,龙步飞一打过来,未说先前抵挡,居然就要天子迁驾,如此一来,天子威仪何在?”这卢远升居然叩首回道:“西南有赫连大人十万虎骑坐镇,有赫连大人保护陛下,陛下定然无忧,来日光复帝都,也是指日可待的。”天佑皇帝冷冷看着他,杀意浓郁,断声道:“朕,决死不去!”卢远升还在劝阻,道:“陛下三思,龙骧虎骑之威,天下皆知,龙翔不过万,过万不能敌啊,天下除了赫连将军之外,恐怕再无可敌之兵,陛下不要一时意气用事,断送了大显百年江山啊。”说完叩首连连,砰砰砰震得整个大殿上回想不断。“龙骧不过万,过万不能敌?”天佑皇帝眼中不满浓郁的杀气,大声喝道,“我大显天下如何有你这等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小人,来人!拖出去砍了!”自从天佑皇帝登基以来,励精图治,这天下才有了点新气象,但是这一年来,却败报频传,先是白羽琅琊起义,攻去了青州,现在又是林弘毅不顾军令,借口北方有乱,调兵回北方镇守。现在又是龙步飞率军直扑京城而来,天佑皇帝的脾气开始变得喜怒无常,众人哪里还敢上前劝阻,为卢远升说话,纷纷沉默不语,明哲保身。不一会,卢远升的头颅被殿前武士用金盘托上,放在大殿中间,众臣不敢目测,天佑皇帝沉重地道:“君臣死社稷,朕意已决,即便是朕当真京都失守,朕也决死不去,愿诸位臣工助我,剿除贼逆,光复江山。”群臣一齐下跪,大声道:“臣等自当克己奉节,共保大显江山。”天佑皇帝从龙坐上一跃而起,大喝道:“龙骧虎骑,龙步飞这个小儿,朕只恨当年剪除龙侑渊之时,走了这个小儿,方让他今日成了气候,朕能够斩杀龙侑渊,就不能对付这区区黄口小儿不成?图隆何在!”图隆听明天佑皇帝叫道自己名字,排众而出,跪在地上,大声道:“臣在?”天佑皇帝冷冷地道:“琅琊白羽,襄阳龙步飞等人可曾都是出自你的白虎节堂?”图隆心知要遭,硬着头皮道:“正是。”天佑皇帝眼中杀意暴涨,道:“这就是你为朕培养出来的天下栋梁之将,鼎定乾坤的名将?”图隆吓得趴在连连叩首,道:“臣知罪,臣知罪。”天佑皇帝一挥手,道:“无妨,事已至此,追悔无意,但是朕要你戴罪立功,你可愿意?”图隆连忙道:“臣为陛下效死,万死不辞。”天佑皇帝道:“龙步飞乃是你一手训练出来的,朕要你亲自带兵出征,将此人斩于马下,可曾愿意?”图隆浑身一震,斜眼看了一眼风易寒,眼神中含着恳求之色,风易寒乃是图隆真正的主子,此时知道不得不出面了,轻声干咳一声,排众而出,道:“启奏陛下,图隆虽然是白虎节堂出生,但是几十年来,潜心白虎节堂建设,早已久疏战阵,此番出征,老臣认为,还是用熟悉军务,老成持重的将军比较好。”天佑皇帝道:“依你之见,何人能担此重任?”图隆朗声道:“这龙步飞虽然英勇善战,但是性格高傲,视天下英雄如若无物,且他心切杀父之仇,必然贪功冒进,龙骧虎骑虽然是我精锐之师,但是皆为骑兵,能决胜千里,却不善僵持之战,龙步飞从襄阳出兵,在京都襄阳之间,分别有宣化、沙城、太行等重镇,皆是城高壁坚,粮草充足的大镇,只需一名当世名将镇守,则京都无忧,龙步飞必然败亡!”天佑皇帝沉吟道:“依你之见,何人能够担当此任?”“臣冒死举荐程凌玉程大将军,程大将军乃是龙骧虎骑中赫赫有名的战将,龙步飞三万龙骧之中,不少将领乃是他的旧部,有程大将军亲临前线,不战便能乱其军心,且程大将军东征西讨二十年有余,战功彪炳,对大显忠诚不二,由他前去抵挡龙步飞,定然无忧。”此时一名将军排众而出,道:“臣愿意前往!”天佑皇帝一看此人,虽然年过五十,但是气宇不凡,有当年廉颇、黄忠之象,心中欢喜道:“程大将军不愧为我大显中流砥柱,有程大将军亲自前往,朕何忧之有!”风易寒进言道:“此时还可从白虎节堂中选调几人为程大将军的副手,白虎节堂素来是我大显最高的军事学堂,白羽、龙步飞等人,不过是白虎节堂中中庸之才,都可有此等功业,陛下如是重用于他们,一则显示出陛下知人之明,二则也可让这些少年们逐渐习惯军旅,在程大将军的带领下,必然砥砺成才,成为我大显今后扫合九州,一统天下的中坚力量!”天佑皇帝欣然道:“有风相在我朝,朕何忧之有,准奏!”程凌玉跪首禀告道:“臣有事启奏。”天佑皇帝道:“爱卿何事,尽管奏来。”“臣为陛下剿除贼逆,万死不辞,但是请陛下给我节制三军,独断专行之权。”天佑皇帝道:“准奏!”“谢陛下。”天佑皇帝转念一想,高声道:“来人!给朕拿一大箱子来。”自有殿前武士将一口箱子抬来,天佑皇帝环顾左右,道:“从今天起,有关程大将军的奏折,朕一概不看,全部归于此箱中,等程大将军凯旋归来之日,朕便要将这口箱子作为礼物赠与大将军!”程凌玉浑身一震,顿时间老泪纵横,叩首道:“谢陛下隆恩。”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是,出征的将领都知道,这朝廷之上的掣肘才是他们最为担心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多少名将,不是战死沙场,却是死在朝廷中那些弄臣的嘴里!这天佑皇帝有此一诏,便是便是向群臣表明,自己信任程凌玉的决心,如此一来,还有哪个不开眼的臣工,敢于弹劾程凌玉?天佑皇帝这是将所有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了他身上,天恩如此浩荡,怎么不叫程凌玉不感激涕零呢。风易寒也在殿下暗自赞许,这天佑皇帝果然气魄非凡,用人不疑。朝会之后,图隆在风易寒的暗示之下,来到密室与风易寒相商要事。风易寒皱眉道:“图隆,你与龙步飞相处多年,依你之见,此人如何?”“英勇善战,但是性格矜骄,为将才,但是难为帅才。”图隆垂首答道。风易寒沉吟道:“这龙步飞襄阳之围一解,便自立为帝,此招乃是大大失策,也显示出此人难以容人的度量,若是如白羽一般,步步为营,谨小慎微,恐怕便更难对付。”图隆点头道:“龙步飞此番树大必然招风,虽有了三万龙骧虎骑,但是这京都千年古都,经过数代朝廷的经营,如何能够轻而易举的攻下,龙步飞此举,不但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成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而且孤军深入,粮草难给,此战我不看好他。”说完仰天一叹。“怎么,心疼了?”风易寒斜眼望去,“龙步飞乃是你的得意门生,为你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啊。”图隆苦笑道:“龙步飞判出白虎节堂,便是我白虎节堂的贼逆,就算陛下不出手,我图隆也会肃清此贼,为我白虎节堂清洗名声。”风易寒想了想,道:“我听闻当日白羽曾经被阴长生失手擒住,后来又落入林小妹之手,可有此事。”图隆点头道:“正有此事,我手下方谢晓还曾参与了那一战,只是当时忽然雪崩,所以走脱了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