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瞎子惊声质问,手猛地抓向我肩头!我侧退一步,躲开这一抓,抬手,顺势扼住瞎子手腕!瞎子另一手扬起,小臂粗的木棍猛地劈向我额头!“爸,他是我同学!”余箐这才反应过来,慌张喊道。猛然间,木棍停在半空中。漆黑的镜片“凝视”着我的脸,镜框外的额头上却青筋微搐。余箐急匆匆跑到我们身边,一把夺过瞎子手中木棍,咣当扔在地上。她神色焦急。“不管你是谁,离我女儿远一些!”瞎子一字一句,话音低哑。我面色不变,语气平静。“老先生,先前匆匆一面,你走得太急了。”瞎子脸皮一颤,镜框都歪了不少。余箐脸都羞的燥红,她嘴唇快咬出血来,说:“爸,把骗人的钱拿出来,还给我同学。他为了救你,都被人带走了。”瞎子没吭声。“爸!”余箐声音拔高许多,又晃了瞎子胳膊好几下。瞎子还是无动于衷。“余箐,我没有赔钱,那个男人叫何隆,他老婆已经没事了。”我轻声说道。“这……”余箐再度茫然。我淡淡一笑,又道:“他家风水不好,我提点两句,自然就解决了。”话是对余箐说的,实际上是让瞎子听的。余箐一怔,脸色由红变白。“你……也骗……”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瞎子总算开口了,他沉声道:“箐箐,你今晚去你妈那儿住,我和你同学聊一聊。”他从兜里抽出来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口子都被撑开了,满满当当塞着钞票。“生活费给你妈。”“骗来的钱,我妈不要。”余箐摇摇头,她脸色愈发苍白,变得失魂落魄。心灰意冷的瞥了我一眼,便朝着客厅门走去。砰!门重重闭合,窗户都轻颤一下。我稍稍沉默。等脚步声远离后,瞎子摘下墨镜,随手将信封扔到了沙发上。那筋肉虬结的眼眶,分外吓人。“你真是箐箐同学?”瞎子问。“大学四年同桌。”我回答。“那你本事不小。”“老先生谬赞。”“可你快要死了。”瞎子语出惊人!“嗯……?”我一愣。其实,我正想说瞎子快死了。五阳辟宅凶的风水被破,我和余箐又是同学关系,还帮了他的忙。他应该不会太多问我来头。结果瞎子居然把我台词抢了?“咳咳。”瞎子锤了锤胸膛,空洞的眼眶正对着我,一副高人姿态,神色怜悯。“你以为,老夫办不了那件小事?”他又道。“我看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了解这荆州市的情况,什么事情,都敢贸然办!”我豁然就明白,瞎子说的就是何隆的事儿。“我劝你现在就找个阴气浓郁的地方,将你贸然拿走的东西放下,再切给她两根手指头赔罪,说不定还能把这件事儿平了。”他冷笑的说。闻言,我眉头紧皱,摇头道:“我没有习惯给鬼赔罪,她也没那么大的本事。”瞎子幽幽回答:“她没那个本事?那把她烧进瓷娃娃里头的人呢?年轻人,做事不要太刚硬。”我瞳孔微缩,说:“养鬼?”在面馆里,我就感觉,何隆一家的遭遇像是在养鬼。我还认为,他们是无意求来的阴物。可瞎子这一番话,显然不是那样,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利用普通人养鬼?“小子,今天老夫算是救你一命,给你上了一课,年纪轻轻,就不要多管闲事,免得英年早逝。”“今儿就不收你酬金了,走吧。”“哦,对了,不要再靠近我女儿,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可她更讨厌我这种人。”瞎子摆摆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赶我离开。我没有走,还是站在原地。“嗯?”瞎子蹙眉道:“你想赖在这里?天黑可就来不及了,赶紧照我说的去做吧。”“邪不压正,养鬼之人必被反噬。”我话还没说完,瞎子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正要讥讽。我语气加重几分:“我招惹人而已。”“你招惹的东西,可不是人,你也快死了!”骤然间,屋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瞎子的眼眶筋肉抽搐不已,他脸色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声音如若洪钟。“放屁!”“你知道,老夫是何许人也?”“老夫余归海,成名的时候,你还是个卵球,城隍站在这里都不敢说老子要死了!”“滚!”瞎子猛地一挥手,就来推我。我又后退两步,躲开了他的手,可我心头微沉。这瞎子表面轻浮,吊儿郎当的。实际上,他内心极度的敏感警惕,话是笑着说的,实际上却拒人千里之外。他还自负,明明知道自己的困境,明明晓得我可以帮忙,他都没当我是帮手,更要赶我走。聊,是没得聊了。我转身,往客厅门走去。“记住,不准去找箐箐,叫老子知道了,把你腿打断!”瞎子语气狠厉多了。我一路走到门口,拉开客厅门,脚步刻意加重了一些。再接着,我将门推上。屏息提气,静静的站在门后。“小子,当老夫心也瞎?滚出去!”瞎子又重重的喝骂。我依旧没动,视线没有直视瞎子,余光瞟着他。直视,会让人有第六感,觉得自己被人盯着。十几秒钟后,瞎子紧绷的神态松懈一些。他蹲在地上,摸了好一会儿,捡起来扶拐后,一手撑着拐,手微微颤栗。另一手攥紧了那破掉的铜镜,啐了一句脏话。他转而进了一个卧室,咣当的声响传来,像是在翻找什么。我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瞎子自说名号的时候,的确刚猛十足。年轻时,他肯定是个人物!他真要能解决身上的事情,也让我少一件麻烦。只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为了避免完成不了师姐的交代,倒不如在这里看瞎子一晚,确保万无一失。几分钟后,瞎子出来了。可他手中捧着的东西,却让我起了一身细密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