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她下了补习班,妈妈打电话问问很正常。
可宁烛的心脏急速跳动,莫名升起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宁烛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地颤抖,心跳得很快,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般,过了足足两三秒钟,才终于接通了电话。
“妈……”
“小烛,你爸他……”苗云没能把话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宁烛听出了他的声音,他是爸爸的秘书。
“小宁,我是你孙叔,你爸出车祸了,他……他不大好,你快点来医院吧,他想见你一面。”
砰地一声闷响。
手机从宁烛手中滑落,顺着车门掉进了座椅缝隙中。
宁烛慌忙去捡手机,但怎么抠都抠不出来,她听到了孙叔模糊的声音:“……Z大附医,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宁烛顾不上捡手机,赶紧对前头的司机说:“师傅麻烦你一下……我修改目的地,去Z大附医。”
宁烛回家的路堵得要命。
可是去医院的路居然一路绿灯。
她脑子一片混乱,只能不断在心里祷告。
老宁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去医院的路不堵,老宁肯定能及时就医。
现在的医疗很厉害的,只要及时到医院,就……就……
宁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
孙清卫眼眶通红,看向她的视线满是难过。
宁烛的心沉了下去,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哭腔了:“孙叔,我爸他……”
孙清卫:“跟我来吧。”
Z大附医很大,傍晚的太阳依旧炎热。
四十度的高温让整个世界都燃烧了,匆匆走在路上的人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而宁烛无疑是最狼狈的那只。
她直到走进病房都觉得脚底滚烫刺痛,连着心脏也直抽抽。
宁烛看到了苗云。
她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妈妈,精致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发丝黏糊糊地沾在面颊上,妆容早就被哭花了,眼睛肿着,面颊肿着,修长的脖颈上青筋鼓起,声嘶力竭地喊着:“宁泉仁你醒醒,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丢下我们啊!”
苍白的床单遮住了中年男人发福的身体。
宁泉仁三十岁结婚,三十五岁才有了宁烛。
宁烛今年刚刚十六岁,而他已经年过五十。
五十多岁的男人每日在酒桌上应酬,结果就是四肢不胖,肚子很大。
宁烛总爱戳他肚子,说他:“老宁,你这脂肪肝太严重了!”
宁泉仁每次都是笑眯眯的,说道:“问题不大,等忙完这阵子,老爸跟你去打羽毛球。”
宁烛的羽毛球是宁泉仁教的。
可惜这三四年,宁泉仁都没怎么和她一起打球了。
宁烛走到床边,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就像她从未见过那样失态的妈妈一样,她也从没见过这样毫无生气的爸爸。
爸爸总是笑着,总是斗志昂扬。
似乎天塌了,他也会扛在前头,笑着说:“小烛别怕,问题不大。”
宁烛想说点什么,可她什么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