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要如何才能瞒住聪慧的县主呢?
舒庆将最后一根银针取下,放入药箱之中,转头看见内室的桌子上摆着一碗还剩残底的汤药。
他端起来轻轻嗅了嗅,眉头一松。
徐容容看着内室的动静,连忙掀开帘子进来:“舒先生,侯爷他如何了?”
舒庆故作轻松的一笑:“无妨,舒某已经为侯爷施针修复心脉,再休息一日便可恢复常态了。”
“修复心脉?……侯爷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心脉受损,又为何突然昏厥?”徐容容看着穆戎依旧苍白的面颊,眉心微蹙。
“县主这两日可是难以安眠?”舒庆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徐容容一怔,继而回应道:“是过去落下的毛病,每到雷雨夜便会梦魇连连无法安眠。”
舒庆微微点了点头:“这便是了,想来侯爷也知道县主的顽疾,知道安神汤也无法缓解县主的梦魇,便使用内力为县主赶走噩梦……内力消耗过度,便又牵连出旧伤,这才会突然昏厥。”
“旧伤?”
“正是!一年前侯爷在猎场的时候心口处中箭,不还是县主用血竭草为他医治的吗?”
“可……他方才为何手脚那般冰冷?竟有些像我当初中毒的症状。”
舒庆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就知道徐容容没那么好骗!但此时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县主识得草药但未必精通医理,人之体温全靠心脉泵血方能维系,方才侯爷心头旧伤复发,难免心血不足,自然会手脚冰冷。至于县主所说的中毒……您难道不记得当时您所在的整间房子都透着寒意,又怎会是如今这番景象呢?”
舒庆的狡辩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徐容容看着舒庆笃定的样子,垂眸点了点头。
“县主若没有其他问题,舒某这就赶回去为侯爷煎药,补充气血。”
“有劳舒先生。”徐容容起身道谢,“请艾
副将将舒先生护送回医馆吧。”
待人走后,徐容容慢慢坐回床边,但看到穆戎因她而憔悴的模样,长睫不住的颤抖。
文摇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揪心的样子,嗫嚅道:“小姐别太担心……侯爷不会有事的。去年在猎场他中箭后怕小姐您雷雨夜难熬,依然用内力为您助眠,之后……也晕厥过,但很快便醒来了。”
徐容容猛然抬头,不止猎场!
在前往昱州城的时候,他也曾为了她驱动内力,引起旧伤而吐血……当日若不是她发现了地上的血迹,只怕此事会一直隐瞒下去。
他……何至于此。
往日的穆戎总是那样冷静自持,从未显露过任何脆弱的一面。
如今却为了她而损耗内力,甚至昏迷不醒。
前世的怨恨在今生的种种纠缠间已经逐渐淡去。
但他今生为她所做的每件事,却在这情意纠缠间,被一一揭开。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放下前世的种种。
若真的放下了,那会是对前世的背叛吗?
不知不觉间,指甲刺破了掌心,殷红的血液正逐渐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