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毛票摆在面前,小到一分,大到十块,零零碎碎全堆在家里的长桌上面。
张秋月一人坐在长桌前,浑身萦绕这低气压。
其他人全站着,低着头,莫名心虚、害怕。
连襁褓里福宝都抿着小嘴,怕怕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张秋月指节在桌上敲了敲,在场所有人听着这突兀的声音,都头皮发麻。
周老大硬着头皮主动站出来:“妈,我知道我以前对小荷太过分了。”
刘小荷咬咬唇:“妈,他现在已经该过来了。”
两人一唱一和。
没等张秋月发话呢,家里大中午有人拍门,张秋月揉了揉眉心,想让川字纹缓慢生长,对着周小雪一抬下颌,“去开门。”
周小雪被点名,麻溜儿去给人开门,见到来人,她微微愣了愣,“刘姨。”
“哎,小雪呐,一段时间没见,真是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刘母笑得一脸慈祥。
周小雪‘啊’了声,搞不明白,大嫂妈妈过来做什么。
在长桌前罚站的刘小荷看到自家老娘过来了,也惊讶道:“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小外孙女。”刘母一头短发,人长得瘦高,头发梳的溜光水滑,跟城里人似的,她也一直自认体面,头发盘在脑袋后面梳得溜光水滑。
就算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是补丁也不显得磕碜,反而干干净净大大方方的。
她避开周小雪和刘小荷进门,直接来到长桌面前,看到摆放着的钱,咽了咽口水,止不住的狂热。
来到张秋月面前坐下,笑道:“亲家母,好久没见啊,听说你最近还写文章了,厉害厉害,咱们妇女的楷模呢,你别说,我在我大队,成天吹嘘你呢,人家都羡慕我,说我有一个好亲家。”
“所以?”张秋月凉凉抬眸。
“我今儿个听说,你儿子一直作践我闺女,让她干那么多活,我闺女也是我们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的,你儿子做的也太过分了,这你得为我们家小荷主持公道啊。”
刘母在大队也是不好招惹的中年妇女,但她清楚亲家母性格,不能硬来。
打不过。
实在是打不过。
这都是实战经验啊!
所以这次她笑脸盈盈的,只要能拿到钱都好说,她家穷,可没有张秋月这大房子,甭说一房一个屋,连两兄弟一个屋都做不到,又小又破,要能拿到这一笔钱,他们就能建大房子了啊。
“想要钱?”张秋月直指问题中心,她有些不耐烦处理这件事,上来就放大招,“你要是对我家老大不满意,尽管把闺女带回去。”
“哎,不是,亲家母,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呢,你这人咋这样啊,做事别那么缺德,我闺女都是爹生娘养的,凭啥被你们家磋磨啊?”
刘母气得胸口起伏,腾地站起身,拽起刘小荷手腕,“跟我回家,就他们这黑心肝的一家,我们不稀罕。”
“我不。”
刘小荷要掰开自家老娘手腕。
啪——
一巴掌扇在刘小荷脸上。
周老大猛地上前两步,“妈,你干嘛打她。”
“我打她咋了,她是我闺女,被别人卖了还得替别数钱,我还得夸她吗?”
刘母的确说奔着钱来的,但想到闺女被他那么糟蹋,成天起早贪黑的干活,不停生孩子,结婚五年,怀了三个,生了两个,家里家外一把抓。
对周老大也很气!
指着他鼻子哽咽的问:“当初你娶我家小荷怎么说的,是不是带着你妈上门闹,说对她好,我把水灵灵一姑娘给你,你对她做什么了,就你还想当民兵队队长,你吃屎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