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潜影的心咯噔一下,她想起那个晚上楚墨染同她说的那些话。
所以外祖母的病情是加重了么?
楚墨染与顾青翊随后走进来,楚墨染见状便拉过了楚潜影,轻声道:“如你所见,这次中毒使外祖母的病情加重了,外祖母已经忘记了许多事。”
楚潜影只觉鼻头发酸,她有点想哭。
“这不是慕铮将军吗?您大驾光临,老妇有失远迎。”只听着唐老夫人又说,挣扎着还要从床上下来行礼。
只好篱落扶住了她,道:“老夫人,这是国师大人呀。”
“慕将军,您已经升做了国师么?也对,您是大魏最英勇的将军!整个大魏都倚仗您呢!”唐老夫人对顾青翊竖起大拇指。
楚潜影略惊,抬眸看向顾青翊,只见顾青翊并未生气,他接过楚潜影手中的药,十分耐心地吹了吹,舀起一勺送到唐老夫人口边。
“是的,快喝药吧。”
楚潜影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她又警惕地环视房间一周,除了篱落楚墨染以外并无他人,她不顾篱落吃惊的眼神将楚墨染篱落二人推出去了。
暖光透窗落在唐老夫人斑白的发丝间,她很听顾青翊的话,她一口一口抿着汤药,苦的直皱眉。
楚潜影拿了颗蜜饯果子放进唐老夫人嘴里,可唐老夫人眼里却只有顾青翊,她把他当成了慕铮,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松。
“那年梧州失守,死了好多人呀,眼看着梧州就快要失陷了,暹罗压境,幸好国师一手好箭法,一箭射死了暹罗将军!”唐老夫人说着眼里都闪着光芒,
“可是后来,后来啊,像您这样无敌的大英雄怎么会落到暹罗人的手里呢?我听那些大兵说您叛变了,我才不信呢!哼!他们惯会踩高捧低,我不信他们那些走狗,夷陵,梧州人民也都不信!”
顾青翊眸光淡淡的,看不出他的喜怒,又或许是听过太多已经麻木了。
“我们都是相信大人您的,您别怕,陛下圣明会还您一个清白的!哦对了,大人夫人来了么?若不是大人夫人带着令郎去买粮食,顺道救了老妇,老妇都活不到这么大岁数了!那些个大兵打着官兵的名头却搜刮民脂民膏,真真可恨!”
顾青翊面上云淡风轻,声音却是十分嘶哑:“嗯。来了,不过她带着小鱼去吃饭了。”
顾青翊此刻的心里一定是波涛汹涌,排山倒海的。
“哎呀哎呀,我老糊涂了!”唐老夫人忽然拍了一下楚潜影,“大人家里着火了!我们得去救火,再晚就来不及了!大人一世英雄,为国为民,咱们做百姓的,理应保护好大人的家!走啊?”
“好了好了,火已经被救下来了,你且歇歇吧。”顾青翊的眼圈有点红。
“是么?被救下来了啊,大人你不要怕,即便陛下驾临梧州,问责大人,我们百姓也是不可能让他带走您的,您放心吧!”
唐老夫人还在嘟嘟囔囔,却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楚潜影知道那是方才得药效发作了,不过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唐老夫人便睡着了。
楚潜影盯着顾青翊,竟不知慕铮将军还有这么档子事。
早前见到被封的将军府,也只是以为慕将军犯了错,如今虽然唐老夫人说得含糊不清,却也料到慕铮将军是受了天大的冤枉的。
她轻轻带上唐老夫人的房门,然后跟在顾青翊身后准备回霁月园去。
她不问,也不说话,她只看着顾青翊宽大伟岸的肩膀有点心疼,她不知道这个青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童年才有今日的冷静。
霁月园里,桂花树下。
两个时辰的时间,楚潜影煲了一盅鱼汤出来,放在顾青翊面前,香气氤氲,顾青翊俊逸的脸庞都隐在其中。
“大人快尝尝,一天没吃饭了,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顾青翊伸手去触了触汤勺,终究是没胃口。
“或许大人愿意同年年说说童年的经历吗?”楚潜影的手指藏在桌子下面绞着衣服,抱着几分试探。
顾青翊的表情氤氲在蒸蒸热气中,使他原本就看不出情绪的五官更加朦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