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极好,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了那个消息,我一定会去白马寺替我逝去的孩儿上一炷香。
添哥哥死了,旦暮告诉我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了,只是伤心继我的孩儿离开我以后我的丈夫也离开了我,我不得不怀疑,我是不是天生孤独终老的命,与其这样,不如死了更好。
爹爹一早派人来接我回去小住,我去向南安王妃禀报的时候她正因为南安王的丧事忙的焦头烂额。
怎么说呢,这个时候我作为我丈夫的妻子却没有身份站在他的灵堂他做些什么,因为我是侧妃,挺可悲的。
回到自己的院子,外面却也不清净,敲锣打鼓扰得我心脏疼。
宝蝶替我梳妆,她自小跟着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她总是在我困难的时候宽慰我,小产那一段日子也多亏了她,本来作为她的主子是应该为她寻个良人指一门婚事的,只可惜我看着铜镜内的自己,面容枯槁,也明白自己即将油尽灯枯,宝蝶我也只能交给娘亲了。
“侧妃心里有事不要憋着,在奴婢面前哭一哭就是。”
我只轻轻摇摇头,除了早上初闻添哥哥的死讯我大哭了一场,现在其实已经哭不出来了,又或许是因为我的眼泪流尽了。
但我还是在见到我那个身怀六甲的娘亲时哭了出来,我想起我的那个孩子,他明明几个月前还在我的肚子里活动的……
我哭的没了力气,旁人只当我伤心欲绝还请来了我的姐姐楚潜影来劝我。
说起这个姐姐,我从小就羡慕她,羡慕的不得了,甚至带着嫉妒和恨,只是如今只有羡慕和抱歉了。
因为我对不起她。
很小的时候姐姐并不住在家里,但我时常听祖母念叨她,过什么节时祖母总爱说:“如果我的年年儿在就好了,她那么乖巧一定懂我想吃些什么。”
而我的爹爹是个十分不解风情的人,嘴里包着一口肉,还道:“年年在唐家不肯回来,此时只怕缩在岳母大人怀里呢!母亲倒不如看看熙儿,熙儿也是极好的。”
可是祖母一点都不喜欢我,她看见我就带着一种鄙夷的口气:“熙儿哪里比得上我的年年儿,过了这个节你一定要把我的年年儿给我接回来。”
那时候我就在想啊,明明我与姐姐都是祖母的孙女,祖母为何独独喜欢姐姐一个,那么讨厌我,姐姐一辈子不回来才好呢。
后来我八岁那年姐姐就回来了,我胆子小只敢缩在娘亲背后远远的看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一眼。
彼时,姐姐穿着海棠花袄裙,微风拂过她的秀发,腰间的那个小铃铛,随着她的走动而发出悦耳的声音。
姐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笑起来时嘴角还有两个甜甜的梨涡,难怪祖母会喜欢。
她一路走进府内,自信又欢快,我突然心生自卑,祖母那么喜欢她,爹爹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于是我假意向她示好,夸她的小裙子好看,实则却故意不小心将汤汁洒在了她的裙子上,她娇气地哭了起来,祖母连带着对我甩脸色,我顺水推舟往爹爹怀里一躲,也哭了起来。
爹爹心头一软,怒喝她:“你妹妹又不是故意的,这么点儿小事,你哭什么!”
“可是这是我姨妈给我亲手做的裙子!”姐姐毫不畏惧,气鼓鼓的分辩。
我的目的达到,但却开心不起来,后来我想,如果一开始我待她友好,后来我们姐妹也不会那般极端。
之后的几天里姐姐总是开心不起来,也不曾对我说话,直到那天,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我央求爹爹带我去放风筝,正好看见了路过的姐姐。
我心想趁此机会炫耀一番我有爹爹宠爱也是好的,于是拉着爹爹的手便跑了过去,在爹爹面前恭恭敬敬地唤了声姐姐:
“姐姐,我们一起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