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臣妾听闻陛下与顾先生在此处赏雪,知道顾先生身子还未好全,特地带了些猪心汤过来。”韩倾颜说话都是小心翼翼不敢看我的眼睛,半点没有皇贵妃的气场。
我知道都是因为韩倾颜也听到了昨夜的消息,心怀愧疚,这才带着猪心汤来弥补过错的。
“你这猪心汤没有下毒吧?否则该成了狼子野心汤了!”肖小四冷言冷语。
我见韩倾颜盛汤的手都是一顿,姣好的容颜也淡了几分颜色。
我忙打着圆场,接过她手里的汤,尝了一口,道:“没毒没毒,好喝的很!臣真是沾了陛下的光,才喝到这么好喝的汤!”
哪知肖小四是半点面子也不给贵为皇贵妃的韩倾颜,又道:“什么沾朕的光?她这是为她那个不知好歹的父亲给你赔罪来了!”
这话说的,真是话题终结者。
韩倾颜的脸色更是不好,她跪了下来。
“陛下说的是,臣妾的确是为父亲赔罪,父亲都是一时糊涂,请顾先生宽宏大量,原谅父亲。”
我万万没想到,她能做到如此地步,虽然韩奏对我的确是不善,但韩倾颜是无辜的,我从未因为韩奏而迁怒韩倾颜。
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这样冰天雪地的天气,地板这样凉,她的膝盖怎么受得了?
我忙扶起韩倾颜,浑不在意的道:“害,昨夜发生什么了吗?臣怎么不记得了?陛下快尝尝这猪心汤,当真鲜美!”
肖小四见我不在意,紧促的眉毛也松了松,但他仍旧不肯给个好脸色,拂了拂袖子扬长而去。
整个湖心亭里便只剩了我与韩倾颜,外臣与宫妃待在一起,于理不合,我便放了碗,也欲离开。
“顾先生!”韩倾颜忽然叫住我。
我顿住了脚步,忍不住回眸,韩倾颜咬着唇,满脸愧疚,我安抚道:
“你不必在意你父亲对我做了什么,反正我也没让他讨到半分好。”
韩倾颜摇了摇头,她一脸怅然若失的模样,道:“正因为父亲在顾先生手里讨不到半分好处,我才想求求顾先生能否开恩放父亲一条生路?”
我愣了愣,忽然之间,我的眼前浮现起了一年前,我策马带韩倾颜出城看雪,她笑的那般开心的模样。如今也才过了一年,温柔如水的女子也变得这般小心翼翼了。
我深深的明白,前朝与后宫从来都是紧密相连的关系,若是韩奏死了,韩倾颜这皇贵妃的位子保不住是一回事,光是罪臣之女这四个字都足以让她在后宫永远抬不起头。
“你要明白,如今不是我不肯放你父亲,而是陛下要肃清整个朝堂,还有。你父亲他为了韩家的荣耀,已经彻底钻进了死胡同,”我淡淡的说,
“若是想要保命,除非放下一身荣耀,退出朝堂。”
这后面的一句是唯一的办法,说起来简单,可对于韩奏来说,无疑是夺走他所有的尊严和多年奋斗的成果,比要了他的命还痛。
韩倾颜叹了一口长长的气,鬓边的海棠也失了几分艳色,道:
“我明白了,我会尽力劝的。”
我一点头,并也不多停留,径直地去了栖龙殿。
此时肖小四正对着一堆奏折发愣,见到我才回过神来,道:
“柔柔果然是个能干的,几个月来在青州的店也做的很好,一下子竟然带动了整个青州的发展,如今青州老百姓再也不愁生活来源了。”
我笑了笑,道:“是啊,有时候柔柔能干的都不像一个公主。”
“柔柔与朕幼时都吃了不少苦才走到今天,当然不同一般。”肖小四云淡风轻的道。
我微微一愣,心里却泛起一阵心酸,萧芷柔到底吃了多少苦才变得那么成熟呢?
“如今青州百姓知道柔柔名字的人比知道朕名字的人都还多呢!”肖小四笑道,“柔柔若是个男儿,朕还真要防备点儿。”
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我却觉得肖小四的语气有点儿不随意。
“对了,你与柔柔是情投意合,为何还等着不成亲?朕可听说了,柔柔在青州,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唤作蒋密堂的男儿,你就不怕柔柔被抢走?”
我哈哈一笑,底气十足,道:“不怕!”
见肖小四不答,我又道:“其实吧,我已经跟萧芷柔定下终身了,只是如今我们都还各有各的事未完成,所以都想还放一放。”
这话倒是打消了肖小四的疑虑,他也勾了唇角,道:“你们啊,可千万不要像朕一样,走丢了才后悔莫及。”
我一笑,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暗暗发誓,我绝不会弄丢萧芷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