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逍认真想了想,若与皇帝彻底翻脸,那便带着谢酒回玉幽关,他的人加上九霄阁的人足够他们杀出京城。
等到了玉幽关,手里的人和武器守住玉幽关应是没有问题。
最糟糕的情况,皇帝一怒,大举派兵攻打玉幽关,
那就只能多拉些人进来,推了这江山,也趁机彻底铲除曹家这个败类。
恭王和镇国公与他们已是无法隔断的关系,便是不拉进来,他们在皇帝和曹党手里也再无好日子可过。
大夏最强悍的兵力是辽东军,不过特力族一直盯着辽东军,一旦皇帝将辽东军调往玉幽关攻打他的话,特力族定会趁机入侵。
皇帝不会轻易动辽东军,顾逍抿了抿唇,若皇帝真的不管不顾调动辽东军,那他反而有机会拉拢辽东王府为他所用。
皇帝看不上酒儿做这大夏皇后,他可以亲手打出一片江山与她共享,如果她稀罕的话。
至于他没了这身份后,酒儿会不会变心,他无需考虑,酒儿不会。
想好后路后,他静静看着皇帝,“你若觉得我是仗着这身份的势,现在便可夺了。”
他初到玉幽关时,也不过是个被皇帝厌弃而发配边关的皇子,比那些流犯的身份又好上多少呢,连城门守将都不曾将他放在眼里,企图将他关在城外,挫他威风。
是他手染鲜血摘了不少脑袋,又散了许多钱财,恩威并施,才将玉幽关握在手中。
那一半的国库钱财,虽被他作为本钱,钱生钱,给他带来富可敌国的财富。
可这些年他以富商身份归还在大夏百姓头上的钱财,远超他当年从国库里拿走的那些。
唯有欠的便是生恩,但被他遗弃的那些年,他几番死里逃生,靠的是自己,他遇到的毒害暗杀,又因他是他的儿子,顾逍一时也算不清,这生恩算不算是还了。
皇帝见他还真的像模像样的思考之后,才说的这话,气的倒仰,疾步到了顾逍身后,试图让他俯趴在椅背上,如小时候他调皮惹他生气时,打他的屁股。
可当年的小孩早已长得比他还高大,一身非凡武艺能让他近身,已是顾逍对他最大的尊重,怎可能还能被他压到,顾逍牢牢坐在椅子上,身子没被撼动半分。
皇帝打不到他的屁股,转手就打在了他的背上,“你明知父皇说的是气话。”
不重不轻的两下,让顾逍眼眶蓦地一酸,很快便垂眸起身,远离了几步,背对着皇帝,“我会与你联手对付曹家,但我的人你别动。”
这是他第二次提醒皇帝,也是最后一次。
他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气话,皇帝若真将他赶出家门,他们父子之间内斗,只会让曹家渔翁得利。
皇帝前面那些年依靠曹家征服其他人,如今最迫切的就是将曹家连根拔起,他想做贤君,名垂青史,怎会容许以后被史书记载,他是个被奸臣压制的无能帝王。
不到逼不得已,顾逍也不会发动内战,累及百姓。
只是,也不排除皇帝一气之下真的会做出夺他身份的事,总要想好退路。
毕竟,皇帝的自卑深入骨髓,被肯定已经成了他的执念,有执念的人总是容易做出疯狂之举。
今日知道真相,顾逍决定对他的怨恨,就此放下,往后便真的是君臣,唯有君臣。
想到谢酒说,她入狱第二年皇帝便驾崩,看他眼下身体不错,默了默,他终是说了句,“你小心他们母子对你下手。”
皇帝脸上倏然露出一丝愧色。
他是真的抛弃过这个孩子,除了顾逍能让他想起从前的不堪,还因当年他母妃生他时难产,他被感情冲昏头脑吃下那绝育丸,他成了九五之尊,却无法让其他嫔妃有孕,他迁怒林御医,同样也迁怒顾逍。
等他在牛角尖里钻出来后,顾逍也愈发变得出色,他试图捡起这父子情,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这里头并非他嘴上说的那样纯粹。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顾逍已经迈步往外走,皇帝怅然地靠在椅背上。
好似失去了什么。
从御书房出来,顾逍径直出了宫,却见逍王府的马车正等在那里,他来时是骑马,那这马车就有可能是……
他掀帘上去,果真见谢酒正含笑看他,“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似和风吹进了顾逍荒芜的心田,他坐在她身边,没如往常那般将她搂进怀里,而是将头靠在她肩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