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被鞭子抽了一下似的打了个激灵,连忙站起来挤出笑说:“祖父,怎么了?”
去而复返的老爷子背着手说:“你跟我过来。”
桑枝夏脚底发飘心里没底地跟着去了。
堂屋里,老爷子随口问了几个问题,桑枝夏沉默很久很久,嘴皮子上下打了半天架,最后勉强只背出了论语的前六句。
这回沉默的人换成了老爷子。
桑枝夏对上老人家一言难尽的目光,悲伤逆流如河。
谁懂啊?
女博士秒变古籍盲流啊!
在她极为忐忑的目光中,老爷子缓缓呼出一口气,扶额说:“你今年才十六。”
“在家时不曾读过书吗?”
桑枝夏反手朝着无良渣爹的头顶甩锅:“在家时父亲和嫡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故而识字和读的杂书都是姨娘设法找来的,不曾好生入过学堂。”
老爷子微怔一刹,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句:“荒谬。”
“人活在世,当读书明理,习才修德,求真辩实之道,怎可论男女为差?”
桑枝夏一脸受教低头反思,下一句就听到老爷子说:“你姨娘将你养得很好,只是琢玉不雕则有瑕,小家可任,大任恐有不妥。”
“从今日起,你每日除了三篇大字,晚饭后来找我,我教你读书。”
老爷子看似突发奇想,实则不容拒绝。
桑枝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老黄瓜刷绿漆还能再添一回苦读的乐趣,魂儿在头顶飘,脚在地上摇地出了正屋。
一整天都过得十分恍惚。
徐璈暮色落时到家,听徐明阳说桑枝夏在跟祖父听学,当即一愣。
“听学?”
徐明阳小脑袋上下点出了残影:“是啊,祖父说大嫂往后跟我们一样,每日都要读书练字,而且大嫂学的还比我们学的难多了!”
徐璈唇角无痕一抿,朝着正屋走了过去。
屋子里,老爷子刚结束今日份教学。
他对桑枝夏一点就透的天赋很满意,看到徐璈作势要进来,温声道:“今日就到此,回去吧。”
桑枝夏恭恭敬敬地颔首说是,与徐璈擦肩而过时,眼里都还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恍惚。
徐璈想了想转身把门关上,看着若有所思的老爷子轻轻地说:“祖父,枝枝已是这个年岁,为何您还……”
“你说我为何要教她?”
老爷子打断他的话,意味不明地说:“你若是甘心于此山村安然一生,那她会的懂的自然是足够了,可你若心有不甘,她身为你的妻子,身为徐家的长孙媳就不可止步于此。”
“璈儿,我以为你父亲的教训已经足以让你明白,你需要的不是娇养在金丝笼里的娇花,而是可与你并肩挡风雨势均力敌的枕边人。”
“她很聪明,也是个好孩子。”
“但你要明白,她现在做到的这些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