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云州市,刘正宇没有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一辆去清阳县的班车。等到了清阳县,已是下午六点了,他提着行李往县政府的住处走去。
路过邮电局时,看到有一个新开设的公共电话亭,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知道这个时候,宁瑜佳应该在学校的家里,就走过去朝着守电话亭的女孩说道:“你好,我打一个长途。”
那女孩从一本杂志上抬起头来,看了看刘正宇,淡笑着点了点头。
刘正宇这才发现,这个女孩长得很是清秀,看她清纯的样子,应该是才毕业的高中生。
拿起电话,给宁瑜佳拨了过去,果然,宁瑜佳正在家里看电视,接到刘正宇的电话,得知刘正宇已平安到了清阳,宁瑜佳心里很高兴,两人在电话里情意绵绵地说了二十分钟,看到身边还有两人等着打电话,刘正宇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
当然,在电话中,刘正宇并没有提她小姑找过自己。
不过到结账的时候,刘正宇还是吓了一跳,没想到只是与瑜佳聊了二十来分钟,竟然花了四十二块钱。
看来,自己还是早点安装程控电话,不然,长期打公用电话,这费用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回到住处将行李放下,又冲了一个澡后,换了一套体恤,往清阳县粮食局家属院走去。
进了家属院,刘正宇走到靠近里面的那个门洞,直接上了三楼。
听到房门响,李淑娟从厨房里出来,一看进来的是儿子刘正宇,不由眉梢带笑,朝着刘正宇说道:“你还真会掐时间啊,马上就要吃饭了,这大周末的,又跑哪里疯去了?”
“我刚从宁州回来,妈,我爸呢?”刘正宇换了一双凉拖鞋?0?2,一边解释一边问道。
因为电话还没普及,刘正宇到宁州去看女朋友,事前并没有跟家里说,其实他到县政府上班后,因为单位分了单身宿舍,平时他都是住在那边,只是没有其他安排的时候,就按时回家磳饭。
“你爸去和你唐伯伯下棋去了。”说到这里,李淑娟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随即说道,“看看时间,也应该回来了。”
听到父亲刘天明去与唐伯伯下棋去了,刘正宇就笑着帮母亲做晚饭。
刘天明年轻时当过兵,据他讲,好像还参加过共和国与印度洋那个国家发生的那场战斗,不过,每每酒后听他提起这事时,话语里都透露出对牺牲战友的深切怀念。至于他自己在那场战斗中的表现如何,却是只字不提。
刘天明复员后,先是被分配到清阳县宋田乡粮站工作,那时的宋田乡,还叫宋田公社,也是在宋田公社的时候,与在公社学校教书的李淑娟结了婚。
婚后两人生下了两儿两女,大女儿刘正瑶,在清阳县清阳曲酒厂上班,与同在厂里上班的耿国正在三年前结了婚。刘正宇在家里排行第二,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刘正军,今年高中毕业,一门心思想去参军,至于妹妹刘正娟,现在还在清阳中学读高三。
帮着母亲打了一会下手,刘正宇想到弟弟,不由问道:“妈,正军呢?”
谁知一听到他这话,李淑娟的脸上顿时浮现忧愁,“唉。”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母亲的嘴里飘了出来。
“怎么啦?妈。”刘正宇奇怪地问道。
对弟弟刘正军,他还是很了解的。自己在上小学的时候,正好遇到武打功夫片《少林寺》上映,随后又是连续剧《霍元甲》开播,顿时在全国上下掀起一股武功热。各种拳谱、内家功法铁砂掌朱砂掌等流行起来。那个时候,刘正宇也正是好奇和热血沸腾的年龄,自然就和几个要好的同学迷上了武术,不但买来无数拳谱功法,还跑去四处拜师。
还真别说,他们几个竟然打听到看守烈士陵园的老头,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于是买了水果等,兴冲冲地跑到老头那位于烈士陵园一角的住处,一见老头,纳头就拜,把那老头弄得莫名其妙,等到搞清这几个半大小子的来意时,不由哭笑不得。
最后被几个小子缠得没法,只得答应指点他们练武,同时叮嘱不得让外人知道。
于是,那两年,每天早上五点,几人就起床悄然到了烈士陵园,在那老头的指点下开始学武,反正那时的清阳县城,晨练的人并不多,而且几乎都是到文化馆前的广场上锻炼,而烈士陵园却根本没有旁人。
练了两年,虽然没能练成高深的武功,但几人的身手还是不错,特别是刘正宇,在这几人中,悟性和韧性都是最好的,又被那老头私下了指点过,倒是比其余几人高出许多。
刘正军知道哥哥跟人学武后,也缠着刘正宇带着他去跟着老头学武。
只可惜,在刘正宇大三那年,老头突然得了一场急病不幸去世,张小武跑到学校,告诉他师傅去世的消息,等到刘正宇和张小武赶回清阳县城,师傅已被民政局的人安葬在县城后面的清阳山上。
刘正宇他们几个,跑到师傅坟前,流着泪不断喝酒,到了半夜才摇摇摆摆的回家。
当时还被刘正宇的母亲李淑娟狠狠地骂了一顿。
李淑娟听到儿子的询问,抬手在围裙上拍了一下,走到一边的简易沙发上坐下,望着儿子说道:“正宇,正军是城镇户口,他去武装部问了,武装部的干部说今年的征兵计划中,城镇户口只有五个名额,根本没有他的份。这不,他昨天为了这件事,还在家里大吵了一通,要你爸找人疏通关系呢。你爸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他去求人,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年是九五年,这个时候,城镇户口子弟去当兵,复员回来政府是要安排工作的,而名额就那么点,自然成了抢手货。
一般情况,如果你不去找领导争取,平头百姓根本不会得到当兵的机会。
刘正宇听到这话,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发现自己在这件事上,还真是帮不了什么忙,自己虽然在政府办上班,但只是一个才参加工作两个月的新人,而在政府办认识的人,除了自己办公室的,根本没有两个。
更为严重的,他所认识的这些人里,基本上都是些无职无权的普通干部。
至于县城自己关系好的几个哥们,也都是才参加工作,虽然家里或多或少有些人脉关系,但要说在这件事上,帮上多大的忙,恐怕也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