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太后耗尽半生心血,一心一意抚育周汉景长大成人,心心念念盼着他能成才,能出类拔萃,堂堂正正地守好太子的身份,几十年水里火里熬了这么久,拼尽全力,总算盼到他坐上皇位。
她终于能长舒一口气,好好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荣耀,然而,这荣耀之上,怎么能有污点和瑕疵?
徐太嫔是先帝之妃,皇上怎么能?怎么敢?
萧太后重重喘息,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才质问皇上几句,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股热流涌上脑门,轰隆隆碾过去。
她眼前猛地发黑,连连后退,重心不稳地跌入座椅之中,周汉景眼疾手快,虚扶了她一把,皱眉道:“母后何必这么紧张?徐太嫔是个识趣的人,从来没有拿那些书信要挟过朕,否则,朕不会容她到现在。”
萧太后心里有气,对着皇儿打不得也骂不得,唯有叹气:“皇上太小看了徐太嫔!她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当年二皇子下落不明的时候,她发过什么疯,皇上都不记得了吗?这个女人,没了儿子,没了先帝的宠爱,还留在宫中熬着受着,皇上以为她图得是什么?”
会咬人的狗不叫!
徐太嫔非但咬人不叫,还是只狡猾的狐狸,心里必有不可告人的企图!
萧太后素来对徐太嫔敬而远之,不亏待不抬举,倒不是心存怨恨,只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又经历曲折,不想招惹了难缠。
小心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在皇上这里功亏一篑。
周汉景显然没想那么多,一来是他不想难为徐太嫔,二来心里还有点念头没有断干净……
萧太后喘匀了气道:“那些书信必须拿回来,不能留下把柄!”
周汉景皱眉点头:“儿子知道了,母后且消消气吧。”
萧太后盯着他的脸,苦口婆心地劝道:“这后宫美女如云,皇上享尽齐人之福,也该收敛收敛了。”
当年先帝就是纵欲过度,以致于身体亏空虚弱,后又修仙求道。闹了个天翻地覆,这都是前车之鉴。
周汉景默默点头,脸色阴沉,其实并未把母后的话听进去。
他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这天下已经是他的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别想再教他做人,就算是母后也不可!
莫说一个徐太嫔,就算十个徐太嫔又能翻出什么花活来?
女人就是女人,做不成大事,也成不了气候!
…
夜幕浓黑,繁星点点。
寒风呼啸而过,刮着窗纸鼓鼓颤颤,发出细微的声响,宛如有鬼魅之物贴着窗边窃窃私语。
沈凤舒养了三日的伤,背后的鞭伤还未完全结痂,动一动就流血,每日要重复上药,那药膏混着鲜血,常常弄脏了衣裳和被褥,兴师动众,好不麻烦。
如今,贴身侍奉她的丫鬟名叫海棠,因为领了上头的话,不敢怠慢分毫,一个人忙前忙后,尽心尽力。
汤药和药膏有人准时送来,却迟迟不见来过一个郎中和大夫。
沈凤舒人虽虚弱,却不糊涂。
她问她王府的其他人都哪去了?
海棠不敢隐瞒,只道:“奴婢也不知道了,正院那边只有几个清扫的下人,大管事二管事都不在好几天了。至于姑娘这里,只有我和外头一个负责洗洗涮涮的嬷嬷。”
沈凤舒微微蹙眉。
宁王府什么时候这么冷清过?
一定是有人存心安排。
海棠给沈凤舒上药,见姑娘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轻声问道:“姑娘今儿怎么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凤舒目光不转,淡淡道:“前几日我都是昏昏睡睡,今儿脑子才清楚一些,所以想了点事儿。”
海棠见她没瞒着自己,继续说:“姑娘是不是想念王爷了?”
沈凤舒眨眨眼,转头看她:“王爷……王爷有什么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