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玉正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中,冷不丁脖间一紧,一块金闪闪的小牌蓦然出现在胸前,晃来荡去。
段鸣鹤俯身凑近,手指摩挲着小牌的边缘,凤眸闪着促狭的笑,一字一顿地念出上面刻着的字:
“狗中英杰,神俊阿彪。”
朱祁玉大怒,这龟孙子明明知道她内在是个人,还要拿狗牌来羞辱她!
偏偏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动弹不得,不然她两下就把那脖子上的破玩意甩到地上,再狠狠咬龟孙子一口。
“呜…汪!”
她冲段鸣鹤发出阴沉沉的低吼,磨着后槽牙,表达强烈的愤懑。
这龟孙子见她恼怒,笑得反而更开心了。
“朱祁玉,这可是御赐的狗牌。有了它,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以后你在京都可以横着走了。”
朱祁玉想了又想,也不那么生气了。
她的确受够了任谁都能欺负它一下的狗生。
有一块儿御赐的牌牌在身上,或许拦不住阿清那样不管不顾的疯子,拦住王管家那种宵小还是有可能的。
不过,看到龟孙子那张笑眯眯的脸,她还是觉得很扎眼,遂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将脑袋垫在爪子上,闭目养神。
然而段鸣鹤完全没有给她留半点清净的意思,在她耳边絮絮叨叨:
“朱祁玉,你这段时间究竟跑哪里去了?祁连说你从青莲山庄回府后,没呆两天,又跑出去了。我猜你是去见影卫司那小子了,就搪塞了他几句,说把你带去冬狩了……”
朱祁玉心下稍安,消失这么多时日,她正愁怎么面对傻弟弟和冒牌货。
段鸣鹤继续道:
“那小子把你带走了吗?带到了什么地方?”
朱祁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是忘记她不会说话了吗?
她挥了挥被包成粽子的狗爪,眼中的嫌弃显而易见。
看不出来吗?她的爪子伤成这样,还怎么给他传递消息?
段鸣鹤失笑,拍了拍脑袋。
“我一着急就给忘了,狗又不能吐人言。”
他以手支颐,长叹一声:
“唉,要不是和你从小打到大,混得太熟了,我没准儿也会被武宁侯府上那位假大小姐给蒙过去,只当是你落水后开了窍,转了性……”
朱祁玉听到熟悉的人物,登时提起了精神。
离府那么久,冒牌货若是以她的身份作妖,她完全不知情,更没法及时应对。
段鸣鹤看出了她的担忧,微微一笑:
“你还别说,她可比你有本事多了。你消失的这段时日,她流连于京都各大名媛聚会,尽显风采……”
“她在宴会上做的诗,被人编纂成册,传了出去,一时之间,风靡全城,连大儒们都赞不绝口。应试学子们成日堵在武宁侯府门口,挤破了头,只盼能窥得一眼才女真容,得其妙手指点……”
朱祁玉听得目瞪口呆。
她出身武将世家,她爹长得俊秀,却是个大老粗,和瑞帝是马背上的交情。
她娘倒是有些文化,但不精于此,比起酸唧唧的诗文,更爱研究排兵布阵。
她自然也随着自己的爹娘,一心只想在自家的练武场上练好出一身好功夫,发蒙时没少和夫子玩猫捉老鼠。
所幸的是爹娘也只要求她能识字,看得懂兵书,其他便由得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