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只是为了生存,仅此而已,你们对我有所幻想那是你们的事,我对你们从未有过幻想,无论什么方面,无论……谁。”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告诉王曾亮有一天他会揪着邹黎的领子把他丢出门口,会把他送来的玫瑰花砸得满楼道都是,把他送来的水果一个个地当成手雷砸到墙上任其弹落一地,会指着他鼻子叫他有多远滚多远,会在邹黎摔倒的时候不但不去扶还恨不得再甩上门给他来一个爆炸闭门羹,让他好知道他自己有多招人厌。
他一定不会信。
他也不会生气。
他还会笑。
笑着赞扬编这个笑话的人很有想象力。
开玩笑,跟他演对手戏的人是谁啊?邹黎?那可是他的阿黎,他的宝贝儿,他的心肝儿。他恨不得钻进对方心里去读标准答案,就为了知道这个王子病此刻想喝几度的水,想吃几分熟的牛排,想穿哪件白衬衫撑哪一把黑伞走过哪一条街。
他想知道怎样能让他高兴,想知道怎样能叫他舒服,想知道关于这个男人的所有,或好或坏。有着丰富的侦探破案片观影体验的他还相当三观不正地想过,哪怕有一天,邹黎向他坦白他是个杀人犯,他都一定舍大义为小义瞒而不报。
他对邹黎偏心偏得没有边际,还乐此不疲。他那时心想,他就是要把邹黎惯坏,惯得永远都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适应他的任性,这样他们就能永远,永远,永远……
“我草你妈的你当我这儿是旅馆呢?!”王曾亮的暴怒响彻整个房间。
强行被搡出门半个人的邹黎脚还顽强地在屋里,门就要压上了,王曾喜被他哥吓傻,连忙过去拉住:“哥,你干嘛呢?哥!夹着脚了!松开!”
王曾亮一脚踹出去,把企图钻进来的邹黎踢了个仰翻,他又冲回去拿了箱子和水果袋子,箱子甩出去,水果砸出去。
接着是那束卖相不怎么好已经有点萎了的玫瑰花,他拿玫瑰花指着正从地上狼狈地往起来爬的邹黎,说:“既然几杯水还不能让你清醒,那我现在就让你好好清醒下。”
说着一捧玫瑰花直接砸到了邹黎头上。
花瓣漫天飞舞,当事人抬起头,鼻梁上和脸上已然有了几道血痕。
王曾喜却被这一景象吓得生生倒退一步。邹黎疯了,他哥也疯了。
可王曾亮并不觉得自己疯了,他把玫瑰花丢在地上狠踩了几脚,又把脚边的果盘盒一脚踢飞,指着邹黎,恶狠狠地说:“今天记性就给你长到这里,别以为给我这么几朵花和烂水果,说两句不走心的对不起我就能原谅你,我再跟你说一遍邹大公子,别故意惹我发火,你知道我不是好脾气的人。”
邹黎往起来爬,他作势又要上去踹一脚。
“哥!”回过神的王曾喜连忙把他死死抱住,“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从没有见过如此冷酷状态的王曾喜真的觉得他哥疯了,上次倒水他就感觉他哥疯了,这次更是。妈的,两个疯子!
他边抱着人边回头跟邹黎说:“你赶紧走!”
却没想邹黎根本没打算走,他爬起来后还拍了拍身上的灰,往前走了几步:“曾喜,你放开你哥,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被踹了一句砸了脑壳,是比一开始进门时的鬼样清醒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