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月没有作声,端起面前的冷茶,用内力温热后,将曾夫人面前那杯冷茶换了过来,淡声道:“听闻曾夫人身子骨弱,天气寒冷,忌饮凉水为妙。”
曾夫人低下头,看着面前冒着袅袅热烟的茶水,神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自打我缠绵病榻起,便是连酷暑之时下人端上来的都是温水温药,已多年未曾尝试过冰水入喉的感觉了,而今……”
说到这里,曾夫人突然叹了口气,双眼微微湿润,继续道:“而今能下榻自由行走,不需他人照料亦能生活无忧,只是,却已经不晓得冷热是什么感觉了。”
萧璟月闻言,倏地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中年妇人。
传闻曾夫人体弱,成亲七八年才得一子嗣,而后便病魔缠身数年。
如今细瞧她这比实际年龄大上许多的容貌,想来传言起码有七八分是真实的。
萧璟月沉默片刻,问道:“曾夫人可是有难言之隐?”
曾夫人摇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顿了顿,她目光沉沉的望着对座的年轻男子,问道:“不知萧将军此行,所谓何物,所谓何事?”
“说来惭愧,本将军奉皇上懿旨,前来潼淮府协助调查河堤坍塌一按的八皇子,于日前被曾府尹引入淮河中下游的洞穴中,九死一生出来,撞见窝藏大量官银的房屋,而后被曾府尹收押入牢。”
萧璟月说罢,望着曾夫人的目光凌厉了几分,声音也冷了下来,“本将军此番从牢中私逃出来,为的便是查清河堤坍塌一案的隐情,以及那些被私藏在河堤附近的官银。”
因为萧璟月的话,书房内,顷刻间安静得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曾夫人好似早就知道了曾府尹的所作所为一般,并不惊讶。
她沉默了许久,轻声道:“今日,民妇没有见过萧将军,萧将军也没有来过此处。”
萧璟月明白过来。
即便深知对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亦没有轻举妄动。
深深的看了曾夫人一眼,干脆利落的起身离开。
将将踏出门槛,又听妇人的声音传来:“昔年于潼淮府中,民妇得镇南王妃搭手相救,多活了数十年。而今物是人为,但恩情犹在。不论将军信也好,不信也罢,民妇在此冒着大不韪之罪提醒将军一句,将军天纵之才,只可惜锋芒太过,虽有镇南王府为后盾,但若无宏图壮志,不如远离朝堂,承接先辈,固守一方安稳。”
萧璟月听到“镇南王妃”四字时,目光微微闪烁。
又听后面的话,转身问道:“依曾夫人所言,若有宏图壮志,当如何?”
曾夫人并未接他这茬,说那等大逆不道之话,只是道:“镇南王妃非潼淮府人士,幼时却在潼淮府长大,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将军自幼丧母,若对镇南王妃生前之事有所好奇,可至城东的东南茶肆询问管事一二。”
静默片刻,萧璟月回过身,面对着曾夫人,拱手行了一礼。
才消停了小片刻的天空,转眼又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
萧璟月轻抚着青蛇的脑袋,往城东的方向看了眼。
少顷,突然转过身,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萧璟月离开不久,曾夫人站起身,将烛台上的蜡烛取下。
为固定住蜡烛,一般烛台放置蜡烛的位置,都会有一根半指长的铁针。
蜡烛取下后,烛台中央尖锐的铁针毕现。
两名丫鬟仍旧倒得不省人事,横七竖八的躺着。
曾夫人走到她们身旁,高举手中的烛台,猛地将烛台尖锐的铁针扎进其中一名丫鬟的太阳穴中。
紧咬着牙关,发了狠似的,在两名丫鬟的身上一连扎了数十次。
确定全都断气后,手中的烛台无力的滑落。
旋即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着满身风雨前来找曾夫人的少年见状,失声喊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