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和田蚡的对谈还在继续,系统竭力去听他们的话。
田蚡为之而前来的那条堤坝,其实就是此前窦家人用来敛财的那条堤坝。
窦太皇太后死后,田蚡取代窦婴,成为长安城中第一等的显贵。
这条堤坝就被窦家人送给了田蚡,从此成为了田蚡的敛财工具。
所以刘彻要扒倒堤坝,田蚡很着急。此时堤坝在他手上,一旦出了问题,那就是他的罪责,所以堤坝绝不能倒!
而上奏折建议刘彻扒倒堤坝的人,其名,窦婴。
倘若只是个无名小卒,写了这样一封奏折,那田蚡根本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因为刘彻不可能拿着一个无名小卒的奏折,就对他这个当朝国舅、万户君侯发难。
可是窦婴不是无名小卒,窦太皇太后死了,魏其侯窦婴赋闲在家中,眼见已经是名存实亡。
可问题就出在这个“名”上,窦婴声名之烈,足以成为刘彻对那条堤坝,对田蚡动手的理由!
系统恍然大悟,“所以说,田蚡今天来,其实就是为了挑拨你和刘彻。因为堤坝那件事情,他要阻拦刘彻动手,重点不在于说服刘彻,而在于解决掉窦婴这个被刘彻拿来做旗帜的人。”
“因为现在的局势是窦婴和田蚡相争,刘彻不过是个中间门人,臣子之间门的事情,他身为君主并不好插手。所以田蚡解决掉窦婴之后……不对啊,田蚡解决掉窦婴之前,刘彻也还可以继续出手啊。”系统又开始混乱了。
“你忽略了一个人。”林久说。
系统叫起来,“王太后!”
不错,刘彻可以站在窦婴身后,那王太后也可以站在田蚡身后,当战场局限在窦婴和田蚡之间门时,刘彻不能出手,王太后也不能出手。同理,当战场升级到刘彻的层次时,王太后也就可以随意出手。
西汉治国以“孝”,刘彻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放过田蚡,只要王太后出手,田蚡此事,必然不了了之。
“所以这其实是一场,代理人战争?”系统说。
“是下棋吧,王太后执有田蚡这枚棋子,刘彻执有窦婴这枚棋子,棋子相互厮杀,棋手在局外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下场。”
棋手尽可俯瞰棋子,可是在棋手下场之前,棋子也不必过于在意棋手,就是这样相互牵制的关系。
所以,此时在刘彻面前,为了阻拦这条堤坝被扒倒,田蚡尽可以随意给出一个理由。
不用尽善尽美,也不用天衣无缝,可以有破绽,甚至可以荒诞,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不是需要一个怎么样的理由。
田蚡说,“若行此事,恐有违天命。”
系统惊呆了。
就算明白田蚡可以随便给出一个理由,可是这个理由也太随便了吧?
那可是一条堤坝,关涉到万千黎民的生计和生死,就……一个天命,红口白牙两个字,便要葬送这全部的人和全部的田地?
可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这次不用林久说,他立刻看懂了田蚡的意图。
天命。
这又是一个恶毒的词语,恶毒到近乎歹毒。
今日宣室殿上,皇帝与神女并坐。
神女的身份不必多说,她一言一行本就代表了天命。
而皇帝近来,在朝堂上推行董生的策论,罢黜、独尊儒术,尤为宣扬天人感应、君权神授。
神女天然就拥有天命色彩,而皇帝也正试图将天命抓在手心。
那么,这个天命,到底是皇帝说了算,还是神女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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