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吕美没事。
在这个年代最悲哀的是,明明女方才是受害者,可大家却会将恶意全指向女方,以丢失贞洁的名义来指责她,谩骂她,然后将女方一步步逼向死亡。
得知吕美的遭遇,温南吃过午饭,和小姨去学校告诉了秦河和周玲,路上铺满了厚厚的雪,周玲大着肚子不方便走路,秦河和温南她们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点东西,然后去卫生所看吕美,吕美头上缠着纱布,人躺在床上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跟温南说了几句话又闭眼睡觉了,医生说吕美脑袋的伤挺重的,得好好修养,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这段时间温南经常去卫生所看吕美,在吕美出院的这天,杏花村的知青们都过来接她,对知青们来说,大家虽然都是从五湖四海来的,但既然聚到了这里,那就是一个大家庭。
1971年农历大年初一,是温南在这个年代过的第一个年。
陈奶奶给她包的红包,小姨也包了,就连陈叙也给她包了个大红包,这是温南从小到大唯一一次收到的新年红包,陈州过年没回来,倒是给家里寄了两封信和一些钱和各种票。
过年的时候赵小麦回来了一趟,提了很多东西来陈家走了一趟,还给温南买了一双红色的棉手套,这一天赵小麦和温南说了许多话,从陈家离开后,小麦拎着东西又去了杜团长家,感谢当初张婶子帮她说话的事,小麦这次回来待了两天就走了,她在家的这两天没和赵营长跟赵小东说几句话。
说起赵小东,不仅赵小麦觉得他变了,温南也觉得他变了。
这孩子以前有多捣蛋调皮讨厌,现在就有多沉默,一整天闷在家里连门都不出,在学校的那段时间也很安分,再也不像以前那些在班里当刺头了,也许别人不太清楚,但温南知道,她经常听张小娥说起赵家的事,自从花凤珍走后,赵营长天天待在部队,就吃饭的时候回来一趟,爷俩就没开过火,一直在食堂对付着吃,赵营长对赵小东也没了以前的耐心,要是赵小东调皮不听话了,赵营长是真动手揍他。
1971年农历二月初,杜团长复员令下来,在他的户籍地给他分配的工作,在公安局任职副处长。
杜团长和张小娥走的这一天,家属区很多人送他们,就连杏花村的一些人也来石桥送他们。
杜团长跟战友们握手拥抱告别,张小娥抱着陈奶奶,孟秋和吴凤她们哭的稀里哗啦,哭完又抱住温南,抹了抹眼泪说:“温南啊,等陈营长休假了,你们来找我和老杜,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我还等着看你和陈营长的孩子呢,是不是跟你一样长得漂亮。”
温南摸了摸还不显怀的孕肚,笑道:“好,等陈叙有空了,我们一定去看你和杜团长。”
杜团长和张小娥拎着大包小包,坐上了军区的车,车子行驶在颠簸的路上,车轱辘在雪地上压出长长的印子,天上又飘起了雪花,陈叙牵着温南的手走在家属区的巷子了,温南抬头看了看飘着鹅毛大雪的天空,捏了捏陈叙的手,在男人垂眸看向她时,温南灿烂一笑:“陈叙,你说我们走得慢一点,等雪落了满头,我们也算是提前白头偕老了。”
陈叙眼皮轻抬,抬手拨了拨温南头上的雪花:“一辈子还很长,我不想这么早提前。”男人的手下滑,落在温南平坦的小腹上:“南南,有一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没跟你说。”
温南眨了眨眼,看着离她很近的陈叙。
男人眼皮低垂,狭长浓黑的眼界遮住了眸底的情绪,温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将手搭在陈叙的手背上,问道:“什么事?现在能告诉我吗?”
其实,她还挺好奇的。
到底什么事能让陈叙一直压在心底?
雪越下越大,从主巷子到陈家小院还有一截路,陈叙抬眸看向巷子口的那棵大树,当初小姑娘就站在那棵树后面,乞求地看着他,求他带她回家。
和温南在一起的每一天,陈叙都在庆幸,那天晚上他留下了温南。
“快说呀。”
见陈叙不说话,温南又捏了捏他的手催促着。
陈叙低头笑看着温南:“不是什么重要的是,就一句话。”男人的唇凑到温南耳边,声音低沉好听:“温南,我会护你一辈子周全。”
温南眉眼里都染着浓浓的笑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陈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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