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也是因此,她这辈子就很喜欢收集各色名贵的药材,总归,她不希望有朝一日重蹈覆辙,死于无可奈何的疾病。
那时候,他是何其温柔。可是现下……
世上没有什么爱恨是无缘无故的,她对即墨浔这一世的爱,缘起于那个叫人遗憾的梦。但这份爱,在即墨浔眼中始终发生得莫名其妙,她能理解,却时常怅然。
毕竟,她不能说出那个秘密。
她抿了抿唇角,收敛了些溢出的神情,依旧端坐,做她的母仪天下的皇后。
堂下梁王妃却比梁王还要镇定,率先拉着她夫君谢了恩典,退回位上,稚陵本以为,以这梁王妃的镇定自若,该是宠辱不惊,不料眼风扫过去时,发现她仅露的眉眼里,洋溢出来一抹惊喜。
莫非自己又想多了,其实梁王妃也没有她想的那样城府莫测?
宴上觥筹交错,歌舞曼妙。稚陵替即墨浔温好一壶酒后,却见他一杯都没有喝,不由有些失落,索性自己全都喝了。
酒过三巡,正是酒酣耳热之际,稚陵望着众人忽然笑着拍了拍手,众人还不知始末,忽然,自虹明池水上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戛然而止,晓月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宫环水的三面帷幔尽皆升起,将宫殿里的灯火淌进外头如墨的夜色里。
灿烂灯火照映池水,粼粼波光间,虹明池对岸陡然升腾起一朵硕大的烟花。
烟花在半空中炸裂,点点碎星飞往天地之间,紧接着一朵接着一朵,都在对岸绽放,在虹明池水上印下万万千千流光溢彩。
隔水看花,烟花的影子,水的波光,晃晃荡荡。
此夜飘雪,纷纷扬扬。
稚陵在玉案底下轻轻拉了拉即墨浔的袖子,靠近他,“烟花,你看烟花——是,是烟都的,烟都的名匠做的烟花……”
她大约也有些微醺薄醉,说话都不甚克制了,还有点结结巴巴。
酒气伴着她发上淡淡香气,一股脑地袭来。那股淡香似花非花,是露非露,不知是什么香料,虽然淡,却很清爽好闻。
即墨浔心头猛然跳了一下,见她还有向自己身上靠过来的趋势,眉头微蹙,正想要把她推开些,哪知她已经自己坐直了,他伸的手只好收回。
酒添人媚,那双眼眸愈加勾人,只是这时忽然显出一些淡淡失落,端起杯中残酒喝了干净。
他并不知稚陵这时想起来除夕那日的事,所以心头忽起郁郁不快,他只当她终于记得了自己的皇后身份,断然不该太过轻挑。
他想,这样才对。
这样……才是对的。
——
除了宫妃,其他宗亲或多或少都听闻了夜宴会有一场斗灯会。
由于皇帝自己年纪不大,所以比皇帝还要小的各位王爷,以及比各位王爷还要小的王妃,大多都很爱玩。
其余宗亲,包括皇帝的几位皇叔长辈,也都对这斗灯会很期待。
泛泛原因主要是大家在假期比较闲;具体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们被迫要来参加宫宴,所以今夜无缘参加民间那场斗灯会,只好寄希望于宫中的乐子,能真的乐一乐。
大衡朝民风开放,后妃一同出席宴会亦不必太过避讳。
于是,当此酒酣之时,便闻胆大活泼的管才人率先说道:“娘娘,这斗灯会何时开始呀,臣妾都已等不及了,听闻——”
她顿了顿,倒是看向身旁丽美人,弯眼笑了笑:“听闻丽姐姐宫中花灯做得极美,又有趣儿,真想赶紧瞧瞧!”
众人目光便纷纷落到丽美人跟前。早已听闻这丽美人是敬陵帝放到心头的新宠,打量过去,但见那个美人身若蒲柳,面如桃花,今日一袭水绿银纹的裙子,鹅黄披帛,发髻乌黑,簪着的绿玉银簪在灯下闪烁流光,彰显帝王宠爱。
她闻言抬起眼睛,似乎有些惊慌失措,迅速低眉,脸颊薄红,温声细语:“哪里,……只是,只是寻常的玩意儿……”
即墨浔直勾勾地盯着她,像要把她看穿,钟宴自己很识趣地溜达走开了,去不远处的梨花树下站着,稚陵才道:“不见就不见了,我很想见你么。”
他神情显得平静没有起伏,哪怕她这样说,他反而有些释然似的:“你不怪我,不告而别罢?”
稚陵倒想起来了,在宜陵,他突然地消失,于是淡淡地讥讽了一句,道:“我哪有政事重要呢?”
他却唇角一勾,勾了个漂亮的笑意,叫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稚陵实在很讨厌他这一点,有什么却不肯直说,拐弯抹角的,她一点也不想猜来猜去,索性不猜,直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静了静,目光落在她的眼中,含笑说:“今日是上巳节。江边有船,可以游江。你若愿意,今夜戌时,桐叶渡口,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