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实在难以接受:“什么叫不记得了?”
她爹等了阿吉二十年,结果这徒弟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外头,她还没来得及问责,这老东西就一了百了地咽了气,也太便宜他了!
一早刚跨步上前,阴兵突然变阵转移,千军万马荡过来,直接撞碎了法阵。众人无暇去探究流云天师此生所为的对错,纷纷抵御阴兵。
贞白拔了条树根,鞭子一样抽出去,卷着煞气,抽散了一批阴兵。
千张机与寒山君各结法阵,护住一小片安全之地,将身后流云天师的遗体护住。
一早趁机往里挤,被李怀信一胳膊拦住了:“干什么你?靠边儿去!”
“我要报仇。”
李怀信容不得她添乱:“人都已经死了。”
“那就碎尸万段。”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恨。
李怀信虽然知道这小鬼歹毒,但没想到她这么歹毒,忍不住骂她,连死人都不肯放过。
一早怼回去:“他放过哪个死人了吗?!”
这话说得实在义正词严,李怀信本来也没安好心,他是有仇必报的性子,流云天师死不足惜,可那毕竟是他皇爷爷……不过,话说回来,皇爷爷又怎么样呢,他还不是照样大义灭亲!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这种大逆不道的人,某天也会跟大义沾上边儿。
此刻他一剑扫灭撞过来的阴兵,正欲开口答话,却被一早一把推开了,转瞬,阴兵直接席卷过来,将她淹没。
李怀信喉头一紧:“一早。”
只见阴兵浩浩荡荡地从一早身体里穿过去,她却毫发无损,依旧在原地伫立着,冲他弯起月牙眼。
李怀信当机立断,将一沓符箓扔给她。
一早抄手接住:“干什么?”
“你不是能用凶铃驭尸吗?”方才牺牲了不少修士,李怀信用剑扫开一拨阴兵,出主意道,“驭尸堵住乱葬岗出口,在它们面门贴上朱砂符,姑且能挡一挡阴兵,别放它们往村镇里跑。”
一早会意,也不啰唆,一晃手腕,开始催动凶铃,带起死尸,往阴兵队列里钻。
寒山君百忙之中回过头,就见流云天师成了具行尸走肉,跟着铃声往前行,他回身想拦,结果一骑战马横冲而过,生生将他阻断。
他们几个人此时就如汪洋上的孤舟,四处皆是阴兵。
“师父!”秦暮的声音陡然响起,“寒山君!”
“掌教!”远处随即也响起一阵呼唤声,“寒山君!”
雷劫之后,杀声震野,煞气漫天,秦暮担心千张机等人,不待雷劫余威平息便带着太行百余名弟子原路返回,却见乱葬岗幽谷被密密麻麻的阴兵占满。这气壮山河的阵势,吓得众人脸色煞白,秦暮更是从头凉到脚,好在,他很快便在千军万马中寻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一早穿过漫漫阴魂,迎面就碰上秦暮和他身后的百余名弟子。眼见有人拔剑,一早脱口道:“自己人!”
某弟子脸色一黑:“谁跟你是自己人!”
秦暮皱眉,垂眸盯着一早手腕上的凶铃,目光犀利道:“驭尸?”
“不是。”一早忙摆手,十万阴兵她不惧,反倒怵这帮动不动就喊着“除祟”的修士,她赶紧抓起一沓朱砂符递给秦暮看,上面画着太行道的符首。一早解释道:“是李怀信教我这么干的,他让我驭尸堵住出口,尽量拦住阴兵,以免它们跑出去祸害百姓。”
“你……”秦暮刚开了个话头,便见身后的阴兵迅速扩散。
一早将符箓往怀中一揣:“甭磨叽了,”又瞧这年轻人长得标致,遂关怀似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心叮嘱道,“逃命去吧。”
秦暮愣了一瞬,立刻将这脚下抹油的小鬼捉了回来,死死扣住了。
一早心里一突,见他不识好歹,便扯开嗓子喊道:“李怀信,我被你们太行道的弟子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