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抬起眼帘。
贞白对上他的目光,于是问:“你去吗?”
当然去!他本来就打算去的,于是忙不迭地点头。这回,他喝下了一大口,又问:“然后呢?解决完河洛图,接下来怎么打算?”
“可能回不知观吧。”
李怀信抿了下唇,觉得汤药更苦了,从舌尖一直苦到心里:“为什么是可能?”
“禹山荒无人烟,有些与世隔绝,”贞白答得很平常,“我怕你待不习惯。”
李怀信猝不及防,怔怔地看她,须臾才反应过来:“我吗?”心里的苦涩荡然无存。
贞白颔首:“你要是觉得无趣,就找个你喜欢的地方。”
李怀信的确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但是他更向往禹山,向往那个名不见经传,却承载着贞白前半生的不知观。他果断地一口把药灌下去,爽快道:“回不知观吧。”他难掩嘴角的笑意,又道,“就这么定了。”
刚搁下碗,他忽地又想起了什么,神色凝重道:“那个老春……是他出卖你的?”
谈不上出卖,贞白道:“就是喝多了,失言。”
李怀信挑眉道:“你相信他?”
“嗯。”
李怀信却质疑道:“人心险恶,你又看不透。”
人心的确看不透,但那是老春……贞白还是信任的:“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有坏心。”
一句话,直接把李怀信给整蒙了。他之前在杨辟尘的神识里见过老春,那明明是个糟老头子,可贞白刚刚说什么,她看着长大的?那糟老头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他猝不及防,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天大的问题,脱口问道:“你多大了?”
贞白愣了一下,仿佛也才意识过来:“我……不太记得了。”
李怀信震惊得不行,他极有可能在跟祖辈谈恋爱……不对,既然是鸿蒙元体,贞白的年纪可能超出他的想象。他忍不住问道:“大端建国之初,你就在吗?”
贞白想了一下,点点头。
至少二百多年了!李怀信狠狠抹了把脸,这是个异常严肃的问题:“那时……还没我。”
“如果你介意的话……”
“不是介意这个。”李怀信打断她,而是贞白的寿数太长了,自己撑死了也就凑个长命百岁。
对,他现在是年轻,可百年之后呢?等不到百年,他就老掉牙了,但贞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那场景,他越想越感觉毛骨悚然。
贞白却毫不在意,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是啊,难道要为了以后放弃现在,那他这一生还有什么追求?但话还得负责任地说:“我是主张及时行乐,但我百年之后,你怎么办,是孤独余生,还是另寻新欢?”
反正两者他都接受不了。
问题既然已经摆了出来,贞白是个实诚的,便答道:“等你百年之后,我会葬了你……”
这得多薄情,才会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她到底有没有心?李怀信差点就要翻脸了,却又听贞白道:“待你轮回转世,我再去找你。”
李怀信蓦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