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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熹捏捏他的脸:“别听他们的,小小孩子哭几声怎么了,又不丢人!我记得你也不喜欢皇后啊,是想去看小弟弟么?”
李温摇摇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皇后娘娘是君,又最尊贵,本应先行拜见的,不过咱们带了许多箱子不方便,这才先去了贵妃娘娘那里,现在当然应该去给皇后娘娘请罪了!”
赵熹扁扁嘴:“不用问,这一定是陶希仁教的!”
李温点头:“是先生教的,孩儿觉得有道理!先生还教孩儿此去平阳要孝顺长辈友爱兄弟,多听多思、少说少为,遇事能忍则忍,不能风头太过!”
赵熹揉揉李温的头:“陶希仁教你的是君子修身的道理、太平治世的办法,可你想要从修身到治世,还需要些唯我独尊的霸道,更何况身为母君我希望你能恣意纵情、快活一世。”
李温垂下头:“先生也总说母君任性太过,只是本质高洁,虽非君子却是英豪。母君既然觉得先生不对,为什么还要先生教我呢?”
赵熹笑道:“承平和我生于乱世,可等你长大我们一定能为你谋一个太平天下!这便是不同了。我虽觉得陶希仁迂腐呆板,却也很敬佩他呢!且放纵容易、克己修身的道理却要终身参悟,自然该先难后易才是!平阳会有许多人用礼义压你、用骄奢引你,你该向陶希仁学谨言慎行,不过当你不想忍的时候也不必勉强,去找外婆和舅舅就好了,他们会好好保护你!”
李温本就不舍赵熹和承平,如今更是不安,不过他还是努力点了点头:“母君放心吧,温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们现在去拜见皇后娘娘么?”
赵熹摇头:“你学我又不学,我才不管那些礼教尊卑,我要去看舒妃!”
舒妃在宫内分位最低、又无倚仗、出身更是低微,她的宫室没有名贵古董、大家笔墨,但精心种植了许多漂亮花草,陈设整洁舒适,比凤仪宫和辛怡宫都让人畅怀,也难怪皇帝就算再忙每月都会抽几天来这里。
赵熹来时舒妃正在做针线,是件漂亮的小孩衣服。赵熹喜道:“这么早就给我做衣服,真是劳烦姐姐了!”
连廊努努嘴:“大君说笑了,娘娘是想为小公子做衣裳,可才动了针线皇后就要娘娘为三殿下做两套夏装、两套冬装,要在夏天前做完,娘娘这不正在赶么!您的衣服怕是没空做了!”
赵熹怒起:“偌大的皇宫还没有做针线的?还要舒妃劳动!不过就是因为你先前帮了荣贵妃、皇后刻意刁难罢了!这衣服做了就是我的,我家孩子来得迟、只要慢慢做套秋装就好了,皇后那里我来交代!”
舒妃瞪了连廊一眼,忙劝:“别听连廊的,陛下已跟我说过了,皇后忙于小殿下顾不上我、叫我不必着急,是我每日闲着无事做做针线打发时间而已,你的衣服也有的!我还给温儿备了礼物!”舒妃拿出一顶虎头帽给李温戴上,“听说平阳风大,这个戴着吧!”
李温很喜欢这帽子,也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娘娘,他恭恭敬敬谢过舒妃,又陪小公主玩了一会,近中午时才和赵熹一起恋恋不舍拜别舒妃。
“现在咱们能去见皇后了,如今已近中午,她又不喜欢咱们,定不会多留,应该见一面就能回家了,怀章、兰英他们还等着咱们呢!”
李温开心地晃晃头上的帽子,叫帽子上的老虎尾巴也荡来荡去:“太好了,我好久没见到怀章伯君了!咱们快走吧!”
正如赵熹所料,皇后并不想见他们,不过比赵熹预想还甚,他们刚到宫门就被拦了下来,等了许久,才见丹阳从宫里踱步而来。
岁月也爱美人,赵熹音容未改,丹阳风姿尤胜从前。她一直都未嫁人,面庞愈发雍容、身姿愈发绰约,笑时少女浪漫,睇眄风情万种,像盛开而些些败落的牡丹,风华正靡,又像饱满又微微裂开的石榴,香甜诱人。
丹阳在宫门口站定,向赵熹笑:“李大君,好久不见!娘娘本想亲自接待你们母子,只是近来京都时疫蔓延、娘娘和小皇子体贵不能有丝毫损伤,所以不便见你们。你们请回吧!”
这话好笑,丹阳不也是从宫外来的么,怎么她见得赵熹见不得?不过赵熹巴不得不见呢!闻言立刻拉了李温要走。就在此时,赵熹忽听皇后惊呼之声,丹阳连忙赶回宫殿,些许吵闹后,一个小内侍被几个宫人捂着嘴拖了出来。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也跟了出来,瞪了眼宫门口的赵熹,大声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敢摔了小皇子!咱们小皇子身份尊贵,哪里来的猪狗还敢觊觎!就在这里打,打死为止!”
赵熹不知皇后又在发什么疯,冷笑一声:“这内侍也不过是个孩子,能叫他去抱小皇子你们也是够大意的。打他一个有什么用,我看你们合宫上下都该处置!”
大宫女讥道:“原来是李夫人!我们宫里一向好好的,李夫人一来小皇子就出了事,难道真应了灾星之说么?还是这小贱人本就是受人指使才来的,不然怎敢谋害皇子!”
皇后从来都是对皇帝温婉对他人刻薄,赵熹一直以为是因为小产让她受了刺激,没想到此次小皇子平安落地不仅没有让皇后得到安慰反而叫她越发疯了起来。赵熹懒得同她们计较,牵了李温就要走,却反被李温拉住。
李温正盯着宫内,小内侍被两个宫人压在板凳上,另一人高举黑杖狠狠打在小内侍脊背。小内侍被堵了嘴喊叫不出,可他闷沉的□□和抽搐的脊背无一不显示出他的绝望。李温着实不忍,攥住赵熹的手哀求:“母君,他好可怜,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