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个人是谁?”
老鸨肩头鲜血喷射,连连哀嚎,“是个提着斧头的!我也不认识呀。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打打杀杀……”
说着,老鸨从衣襟中翻出一张脆而黄的纸契,胡乱扔去,“这是他跟我立的契,我毒哑他,再看好他,不准他跑了,便能得三百两黄金。”
古鸿意一挑霜寒十四州,便将那张纸契展于剑上。
古鸿意牵过白行玉,两人一齐阅览这张纸契。古鸿意指尖搭在落款处那个淡蓝色的小月牙……
那是残月的标志。
古鸿意蹙眉,便问白行玉,“你与残月,关系如何?”
白行玉垂下眼眸,拉起古鸿意的手,戳一戳锁骨处的疤痕,那是残月打入酌骨引的地方。
在那之前,残月与他并未见过一面。只不过,他是剑门的天才,而残月是盟主的小弟子,两人同龄,又都使双剑,常常被世人一同提起。
残月极仰慕他,毫不忌讳向众人宣称,终有一日,他会成为与白幽人比肩的英雄。
残月的仰慕并不假。即使他在剑门,也曾听闻,残月是因他才选了双剑。
残月为他高楼酣饮,孤身策马关山,清肃寇贼余党。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残月追随着那银鞍白马、白瓷面具,走遍了关隘黄沙险道。
黄沙漫天,白幽人回首,远眺一个双剑而枯瘦的少年,紧紧追随着他。
那一道消瘦的剪影,是他对残月唯一的印象。
眼看他起高楼,楼塌了,残月也是第一个倒戈,决绝地率兵来追杀他的人。
那夜,残月持双剑出现在他面前,身影挺拔,已不似当年枯槁。那一瞬间,他竟天真地以为这个长大的少年侠客,是来救他的。
残月冷眼嗤笑,“我看错了你,白幽人!”
他以为的少年侠客纯粹坚实的仰慕,瞬间化为镜花水月。
残月有错吗。未必。毕竟,梅一笑须发皆白,近年来有心退隐江湖,而下一任江湖盟主的位置,只有两个有力的候选人:
剑门的白幽人,和自己的关门弟子残月。
古鸿意眉宇拧起,反驳道,“他就是错了。”
古鸿意的手掌抚在他的锁骨,掌心蜿蜒的疤痕正对着埋在他身体里的酌骨引。
很暖。
古鸿意冷嗤一声,“残月,墙头草罢了。这样的仰慕,不要也罢。”
这样不稳固的心,使出的,想必不会是沉稳的剑。
“月下梅花发”……古鸿意心中冷笑,也不过尔尔。自己师兄平沙雁一句轻飘飘的挑衅,竟真的能逼的残月剑心大乱,失了目标。
“三叠嫂嫂自然不会看得上这样的人。”古鸿意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