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日文无尽和蓝盼晓要回乡去看纸坊的情况,一家人又是凑不齐全了。
严观提着一条嫩嫩的猪腰肉低头从角门进了西跨院,正瞧见明宝清挽着裙踞蹲在田边择薤白。
篱笆桩子上绕着卷卷细细的须,缀着微圆的小叶,落着一层雪般的白花。
老苗姨在厨房里叫,“是薤白不是葱!”
明宝清正提起一把薤白,长叶似葱,底下根茎莹白圆嫩,她有些不满地嗔怪道:“晓得啊,薤白底下带珍珠的,我怎么会弄错!?”
明宝清提着那把‘珍珠’站起身,身后豆蔓上的积雪忽然飞了起来,自她身后斜飞四散开来。
严观站在那瞧着她,总说不上他是什么神色,那点情绪总藏在眼睛里,需叫人咂摸。
‘不像文先生浓情蜜意,什么甜津津的话张口就来,又不像孟参军那么面皮薄薄,揶揄两句,指尖都红透。’
明宝清心想着,倏忽一笑,道:“阿郎来了?”
严观原本正抬步走过来,闻言稍稍一滞,就变成了同手同脚。
明宝清忽然想起自己在马坊瞧见一匹小马,也是同边蹄子胡乱迈,跑起来十分别扭好笑。
严观几步就走到了明宝清跟前,垂眸看着她,微微低头迁就她伸过来的抚摸他脸颊的手。
“再唤一声。”他说。
明宝清朝他身后瞧了一眼,严观侧身挡住她的视线,也挡住厨房里可能会望过来的目光。
“再唤一声。”他又说,表情明明没有波动,但眼睛里那种潮涌般的光芒,令他看起来似有一种很难耐的神色。
明宝清佯装考虑,又玩笑道:“那求求我。”
严观真是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盯着她的眸子低声道:“求求乌珠儿,再唤我一声阿郎。”
这话反叫明宝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将眼看向别处缓了一缓,再转回来时腰肢被严观轻轻一揽,便倒在他胸膛上,叫他拿住亲了一下。
“肉可拿稳,别掉泥巴里了。”
“阿婆好坏!”
老苗姨和明宝锦的声音从厨房里冒出来,一老一小在笑他们。
明宝清揪住严观的脸颊搓了搓,道:“阿郎今天想吃什么菜?”
她拔出来的薤白是要炒鸡蛋的,今儿人多,老苗姨足足磕了六个蛋在碗里,薤白切碎,搅在一块。
锅里的菜油本来就喷香,柴火烧旺,蛋液一倒进去,立刻蓬成金黄点翠一大张,非常香,下酒下饭都是好菜。
严观带来那一条猪腰肉是最嫩的,没有筋膜,连娃娃都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