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褥早就有人给提前铺好,周二郎带儿子去洗漱的时间,云娘就命人用汤婆子把被褥整个熨烫一遍,确保躺进去时是温热的。
爷俩儿上了床,周锦钰像条小泥鳅似地哧溜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来,周二郎就笑,招呼云娘也上来,别跟外面瞎忙活了。
或许是今天见识了诏狱的那些酷刑,周二郎有一瞬间的脆弱。
和妻子孩子在一起,让他觉得自己此刻是真实活着的。
周锦钰敏感地察觉到周二郎与往日的不同,爹今日格外的沉默,他不由往二郎身上靠了靠,就像他爹平时喜欢摸他的头一样,伸出小手,安慰似地摸了摸二郎的头发。
周二郎被儿子这动作搞得……
这孩子,真是的。
二郎微微偏过头,努力眨了眨眼,绷紧眼中的湿意。
云娘见状,怕他难为情,体贴的熄灭了桌上的烛灯。
周二郎不再控制自己,任凭眼泪发泄一样流淌出来,他压力大极了,大得快要承受不住。
永和帝要他除掉徐庚,端王要他助他篡位,还有一个不知是何打算的岳父,随时可能会用儿子,妻子威胁他。
诏狱里那些酷刑虽然让他恐惧,但他周凤青好歹也是个男人,真到了那个份儿上,也能豁得出去,可他还有儿子,还有娘子,还有家人。
被徐庚反杀还好,大不了就是他自己一个进诏狱。可谋逆却是诛九族的大罪,倘若失败到时候不仅自己要进诏狱,家里一个人都不会少,包括儿子。
但现在的情形已经把他逼到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的境地,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不要说那些酷刑,一想到儿子有可能被扔到那种地方,周二郎就恐惧得浑身发抖。
还有家里的女眷,外面的人永远都无法想象诏狱里面对付女囚犯的手段……
二郎忍不住抱紧了儿子。
周锦钰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感受到周二郎的恐惧。第一次是他喘症发作最严重,差点儿挂掉那一次。
第二次,就是今天。
周锦钰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爹如此地失态,但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周锦钰想让他爹的情绪能放轻松,能释放出来,不要这么压抑着。
“爹,诗经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娘是淑女,那爹肯定就是君子喽,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呀?”周锦钰故意岔开话题。
什么?
情绪转得太快,周二郎猝不及防。
儿子这个问题有点儿超纲。
朱云娘也愣住了,这都谁教他的?
周锦钰不依不饶,“爹,你说说嘛,徐坤说他爹和他娘是一见钟情,爹和娘也是一见钟情,所以就有了我吗?”
周二郎觉得徐庚那老东西不是东西,他儿子这小东西也不是好人,小小年纪这都教给钰哥儿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但对于儿子这个问题,周二郎不得不慎重回答,小孩子好奇心强,你不告诉他,他就敢自己去探索,自己去找答案。
不知不觉,周二郎的情绪就从担心家里人受牵连转移到该如何既能满足儿子的好奇心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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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他产生新的好奇上来。
真比中举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