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利斯擦着汗,尴尬地说道:“这是第一研究所的所长马库斯·吉尔默,他来是为了之前那只a级生物的事情。”
朱利安并不喜欢这个消息。
他冷着脸说道:“关于那只生物的详情,我已经在出院的时候说得很清楚了。”
马库斯笑了笑。
鲍利斯哆嗦起来,汗流得更快。
马库斯:“那只……动物,回到研究所后很不配合,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让它安静下来的?”
朱利安:“我没有这个能力,不然达里尔就不会受伤了。”
“不,你有。”马库斯生硬打断了朱利安的话,他嘴角微笑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是经过精确的度量,“他没有死,他本该成为它的养分,但它因为你的抗拒停下来了,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朱利安已经不耐烦了,眉头蹙起,瞳孔里染着两簇小小的火光,虽不明显,但也看得出淡淡的怒意。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恍惚让人想到孕育的种子,逐渐丰满,逐渐充盈,还未到成熟,却已经蠢蠢欲动。
马库斯的视线锐利,仿佛要将朱利安一点点解剖成肉块。
朱利安:“……或许只是因为它吃饱了呢?”他被鲍利斯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撞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回答。
这个猜测不无可能。
后勤人员后来告诉朱利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蛋壳,也就是说,那硕大的蛋壳已经全部都作为幼虫补充的能量被吞噬了。
马库斯没有说话,将指间的一个小东西丢了出来,随之弹出来一段录像。
朱利安在看到录像的画面时就僵住。
——那是地下十七层的监控。
监控中的朱利安跌跌撞撞地朝着达里尔扑过去,像是要在幼虫疯狂的攻击下救人。可是朱利安的参与似乎更加刺激到了幼虫,幼虫几乎发了狂,将达里尔的身体撕扯得不成人形。
朱利安的手里染着血,那是他护着达里尔时碰到的。
可是这么一小只东西实在太过敏锐,肉眼压根无法看到它的行动轨迹,达里尔的血越来越多,身上的保育服也彻底失去了效用。他死死瞪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空洞无物,瞳孔逐渐散开,已是弥留之际。
朱利安看着录像里的自己恶狠狠地扯住头发,猛地抬起眼。
……奇怪。
面无表情看着录像的朱利安心里一跳。
那一刻的他,好像捕捉到了幼虫的行动轨迹?那个神态,连他自己都有点陌生。
下一星秒,监控突兀黑了。
朱利安奇怪地眨了眨眼,紧接着监控里传来了其他的声音。
“快快快——”
“救人。”
“还活着吗?”
“嘘——”
人声突然出现,猛地消失。
仿佛指甲划出一道刺耳的噪音,又戛然而止。
监控也适时恢复。
就见录像中的画面骤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只有两个倒霉保育员和一只暴走幼崽的地下十七层里挤满了人。朱利安看到无数手持武器的人严肃地站在房间的两端,看到好多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如同马库斯一样,还看到身穿防护服进来的后勤人员,他们拖走了即将死去的达里尔,如同拖着一块烂肉。
也看到了他自己。
他昏倒在地上,扎起来的微卷长发不知何时崩断了发绳,正披散在脸上、脖子上,显得狼狈又可怜。他蜷缩着身体,仿佛是在害怕抵御着什么外物,可那只摄人心魄的怪物却在他三步开外飞来飞去,不知为何就是没有靠近昏迷的朱利安。
它飞了很久。
整个地下十七层的人就等了它多久。
如同一场被按下暂停键的奇怪演出,参演的演员都尴尬地停留在台上,滑稽又僵硬。
很久、很久,那只幼虫落在角落里的大黑蛋上,以一种缓慢、又飞快的速度啃噬着残留的蛋壳,蛋壳内似乎还有着什么奇怪的液体,但都被它吞噬干净,就连一点都没有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