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朱迪说,“……至少现在还没有。但是,”她的情绪焦躁起来,手指扒过自己的头发,动作很是粗鲁,却露出一种强硬的凌乱美,“朱利安一直没什么朋友,他的家里,你也知道……”在经过一起审查后,朱迪和阿方索这些涉案人员多少知道朱利安和贾森那扭曲的养父子关系,“虫族对他很好。尽管是一种诡谲、无法接受的方式,但你不得不承认,对朱利安来说,还有更好的选择?”
虫族并非是朱利安唯一的选择。
可朱迪总会
想起研究所出事的那一天,那些弱小、可怜的虫子铺天盖地,将整个天空都笼罩,脆弱无害的外表透露着浓浓的杀机,它们如此不顾一切……
——是为朱利安。
朱利安在人类世界生活了二十几年,并非没留意到别人对他相貌的痴迷,但对容貌的喜欢不过一时,那些皮肉之外的存在,又有几人触及?
但虫族……
却又是另外一个极端。
她顿了顿,想起埃德加多看着朱利安的眼神。
在异类,诡异的姿态下,人类不愿意去承认一些非人的特质。
但在其化身为人后,朱迪却不可能说服自己,说服那不是关心,不是爱,不是任何一切可以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的美好。
却也偏执到叫人害怕。
第一研究所不认为虫族有感情。
哪怕他们进行的实验就与虫族有关,可是在研究员的心里,那是变态疯狂的物种。
冷漠、残酷,嗜血而扭曲。
任何移植了虫族基因的物种都会逐渐被它们所同化,变得混乱无序。
朱迪曾也这么认为。
直到遇见朱利安。
直到飞船被抢来塔乌星。
朱迪焦躁地说道:“我们之前衡量判断的标准全都错了。虫族并非是没有感情,没有语言的物种,它们有,却是以它们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每一个物种都有自己的规律,虫族也不例外。这才是朱利安和虫族的冲突,曼斯塔想害他吗?非但不,甚至愿意为了他去死,但曼斯塔的方式,却未必是朱利安愿意接受的。”
阿方索的脸色有些奇怪,他拉着朱迪坐下来,“我原本以为,你会非常抗拒这件事。”
朱迪:“阿方索,已经是事实的存在,抗拒有用吗?”
身为人类会憎恨曼斯塔虫族吗?
当然会。不只是恨意,怕是咬牙切齿,也无法根除的恨意。
但作为个体,那些曾经在实验室的实验体会憎恨朱迪吗?
怕也是会的(假如它们有情感)。
这些哲学的东西,就留给哲学家去思考,那些怨恨和痛苦的东西,就留给心怀仇恨的人去铭记,现在朱迪身为朱利安的朋友,自然只会从他的角度出发。
朱迪:“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他能……不然,我无法保证那几个孩子会不会破开母体爬出来。”
正如朱迪告诫朱利安的,她真正会提出这个问题的原因,乃是因为检查的结果。
朱利安的腔道太窄小,是几乎无法容纳日后的孕育。
她万分担忧有可能出现的麻烦。
…
在塔乌星生活了几天,那些被抢劫来的学者们意识到,这是个属于虫族的星球。
有人忍不住大声,“可我醒来时,分明见到了人类。”
“或许是你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