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来着?
言玚试着回忆了一下。
他一向不太擅长记人名,也不擅长认人脸,更别提将两者结合到一起了。
不过倒也不是那种病理性的。
纯粹是因为,在言玚的认知里,除了自己以外就都是外人。
关系好些的,他会心甘情愿地多花费些精力,至于其他的,都会被归类成没必要的人,摆出他那套应用多年的社交模式,随便应付一下。
言玚骨子里抵触这些太过耗能的零碎,本质上只想取悦自己。
但他完成得其实并没有多好。
“姜羽扬,不用那么麻烦。”柏鹭这时倒直接给出了问题的答案,他用温和的语调喊着对方的全名,命令却是生硬的,“把你的伞给言总就好。”
姜羽扬明显怔了怔,脸上的“灿然”都险些没保持得住,但苦于这是柏鹭的提议,他不好拒绝,犹豫几秒后,到底还是将伞柄朝言玚递了过来。
言玚只想看个热闹,可没想要被人记恨。
他笑了笑,小幅度的抬抬手指,摇了两下以示婉拒:“不用,我的车很快就到,再说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这样的小朋友淋雨。”
他坦荡地与姜羽扬对视,放缓了语速,慢悠悠地提醒道:“羽扬,还愣着?快带你们柏总上车吧。”
姜羽扬这才反应过来,他甚至还有些心虚地躲开了言玚直白的目光,眨着眼睛,看向柏鹭,弱弱地喊了声“柏总”。
可柏鹭的视线却一直落在言玚身上,表情看上去隐约有些不悦,至于是什么缘由,言玚猜不出,也不感兴趣。
他只知道,柏鹭每皱一次眉,他都会更舒坦一点。
不是每个稳重的成年人,都可以在分手后,由衷祝愿前任越来越好的。
起码言玚的内心深处,还蛮希望柏鹭下台阶的时候,可以不小心把脚崴断。
然而事与愿违,柏鹭走得很丝滑,没有要摔跤的迹象,甚至还能抽空回个头,用尚好的演技,给言玚撂几句“情深义重”的离别感言:“小玚,我们今天先这样,最近事情很多,我确实有些应接不暇。”
“你累了就休息一段吧,等月底稍微闲下来,我们再好好聊聊。”
“只要你愿意,我身侧的位置永远都只有你。”
言玚抬了抬眉稍,看着小姜助理委屈得垂头丧气,只感觉没滋没味的。
他刚要出声对柏鹭的酸话表达一下嘲讽,可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巧妙的帮他守住了口德。
来电显示是串陌生的号码。
而他的生活号只有熟人才知道,言玚有些疑惑,但还是按下了接听。
短暂的电流声过后,一句略显咬牙切齿的“言玚哥哥”,从听筒处传了出来——是很有记忆点的声线,隐忍着情绪的低哑里,还藏着压不住的少年气。
说来也奇怪,光凭这四个字,言玚还真就轻松辨别出了对方的身份。
早有预料的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
嗯,四点二十分,比他猜的倒是晚了点。
言玚不自觉地弯弯眼睛,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他将尾音拖得长长的,做作温柔的语调,此刻听起来却更像是种挑衅,可他还非要明知故问:“哦~是如栩啊?有什么事么?”
褚如栩闻言顿了顿,片刻后,似乎是被气笑了,他听不出情绪地哼哼了两声,才又开了口。
手机的隔音功能实在不敢恭维,而褚如栩那极具辨识度的好嗓子,诡异的很有穿透力,在寂静的茶馆门口,显得格外“振聋发聩”。
是还没走远的柏总姜助二人组,大概也能听到的程度。
褚如栩咬着牙,意味深长地发表感谢道:“房费收到了,零花也收到了。”
“实在是太贴心了,谢谢言叔叔,您这种善良又大方的男人啊——”
“我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