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天姿绝色。
而且那些画像,只画出了形,根本没能临描出那人半分气韵。
谢信微扬的嘴角略有一丝僵滞:“你看到他了?你将他的……”面具打下来了?
“我进了林策的内院,没见到林策,他正好在院子里。”
钟誉朝谢
信讲述方才经过。
“我被他赶出来了。”他浑不在意自己的丢脸,“那人出手可真狠,招招致命。”
“不过也是,林策的手下,都是些……”
他本想说:凶残蛮横,出手狠辣之辈。
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一怕惹恼自己的挚友,二则是,他自己都不忍对他口出恶言。
谢信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钟誉见到了林策真容,却不知那人就是林策。
“你和他打起来……”
“我没打。”钟誉矢口否认,“我一直让着,都没敢动手。”
“你放心,我怎么可能出手和他打。”
他要不小心伤着那人一点儿,谢书怀不知会用什么法子,明着暗着整他。
何况他真没想到,镇北军里确实存在这么一个惊世绝艳的美人,当时都差点惊得丢了魂。
“书怀,”他认真看向谢信,“你心心念念,念了人五年,如今好不容易见到。”
“你往后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见谢信蓦地一愣,他惊诧道:“你该不会,还没朝他表明心迹?”
钟誉这几句话,勾出虽然已过经年,仍旧色彩鲜艳的旧事,令谢信陷入印象深刻的回忆。
六年前,宣武帝第二次御驾亲征,隔年便收复了所有被北燕占领的南昭领地。
宣武帝回了京城,南昭却并未按甲休兵。
镇北军打算乘胜追击,出兵北上,攻入北燕领土。
南昭打了胜仗,百姓无不欢欣鼓舞。镇北军整顿兵马,准备深入敌国之前,许多有志之士纷纷慕名前往朔方,为王师送行。
谢信那年十八。他才智过人,从小便可过耳则诵过目不忘,学业有成,早已声名远播。
谢家嫡孙从小钟鸣鼎食,生活富贵,无需为金银担忧,不想被凡尘所扰,只想做个的风流不羁的闲人雅士。
听闻镇北军即将北上,他心血来潮,离开南阳去往朔方,同那些闲得无聊的世家公子一样,打算去看一眼风头正盛的镇北军。
如此一来,和那些附庸风雅的世家公子一起饮酒作乐时,也好有个可以吹嘘的谈资。
朔北地处边境,常年战乱,烽火不息。
在南昭百姓眼中,那里是穷山恶水的苦寒之地。
谢信本以为,朔方春风不度,赤地千里,谁知到了才发现,北方的景色和想象中大相径庭。
那里气候并不寒冷,土地并不贫瘠,路边开满野花。
只因屋舍低矮破旧,良田无人耕种,才显得荒凉冷寂。
但此处仍然让他难以忍受。
狭窄的城中,街道还是泥泞土路,又窄又挤,连条像样的宽阔石板路都没有。
一脚踩下,泥土沾满脚底,甚至弄脏了一点他的靴面。
这双白鹿皮的织金云靴,价值千两。够买下半个破破烂烂的朔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