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这番有来有回,张氏少不得犯嘀咕。她虽是附近的人家,可一直和崔净空毫无交集,走路上连个招呼都打不了,只在对方考中秀才后艳羡了一阵,仅此而已,双方是彻头彻尾的陌生邻居。
这是他媳妇?
桌子上的烛光一照,过了几个时辰,女人脸上的淤青加深,呈现出红紫的态势,在清秀的脸盘上瞧着触目惊心。
自冯玉贞现身,那个孩子的神情便肉眼可见不安起来,拽着他娘的袖子就想走。
大人们尚还不明所以,崔净空接着便告诉他们:“当时他手里的石头怕是马上就要扔到我嫂嫂脸上,万一砸坏脑袋可就酿成大祸了,某情急之下才如此。”
张氏一时语塞,狠狠瞪了毛孩子一眼,回去肯定是要好好请他吃一顿竹笋炒肉的。
可在他们面前还是护犊子,嘴里不落下风:“那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小孩不懂事,你们就让一让,至于这样吗?”
这时候一直不做声的冯玉贞张嘴回她:“大娘,他小不该和他计较,那我就活该挨这么一道吗?”
她的反驳堪称温柔,软和的脾性便是如此,今日能走出来回一句便已算鼓起勇气了。
崔净空远没寡嫂好说话,所谓的长幼尊卑在他看来与一纸空文无异,想拿这个压他不过无稽之谈。
“狗咬伤了人,还有责怪人不避让它的道理吗?既然管不好,怎么不拴好了,偏偏放他跑出来?”
他的话便有些毒了,冯玉贞带些新奇的侧目过去,还没见过他这么不给人台阶下的模样。知道这是小叔子在为她出气,心中升起暖意,不自觉含着些羞赧捏起衣角来。
“你!”
张氏被堵地满肚子火,可冯玉贞破相的脸就在那边摆着,更多难听的话说不出口。真争论下去闹大了,恐怕也是对面占理。
她啐道:“你这读书人说话也未免忒难听了些”,揪着哭闹的孩子走了,看样子急着回去修理他呢。
最后关上门,她止不住回望了一眼。
两个人分坐于高堂之上,桌上热烛融融。东位的秀才刚刚尚还眉目疏冷,现下却挂着温温的笑意;右位被他盯着的女子面容婉约,辫子垂在胸前,好似刚出阁的小娘子。
不像寡嫂叔子……倒像极了娘子受了委屈,夫婿替她出气的小夫妻。
*
事情掀过去第二日,两人碰面仍是不尴不尬。
崔净空自私塾回来倒是神态自若,照常喊人叫她,冯玉贞却远没有这种定力。
本来两人话都不多,如今只剩一个有开口的意愿,气氛无可避免沉下去。
两人沉默无言用完晚食,冯玉贞便跟脚下生火似的朝厢房走,却被小叔子从天而降的一语,宛如被施展了定身咒似的停在原地。
他只低个头的功夫,一抬头就撞见寡嫂鬼鬼祟祟趁机逃走,心下好笑:“等等,先过来一下。”
冯玉贞很想不听他的话,可不行。
没主见的兔子没法一夕之间长成生有利齿的老虎,因而拒绝不能,于是压着步子,恳求事态出现什么转机,最后慢吞吞才挪到他那儿。
青年从胸口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出瓶塞后,一股润泽的药香盈于室内,他把一旁的凳子拖过来,黑眸望向她:“坐吧。”
冯玉贞怔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要上药,登时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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