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是正经工作,但女大夫不是!”陈韵儿道。
阮锦宁轻笑:“若是有一天你生了难以启齿的病,村里有一个男大夫和一个女大夫,你也会选择男大夫吗?”
陈韵儿噎了一下,支支吾吾:“这种情况,我当然会选择女大夫啊!”
其他人都投来了复杂的眼神,毕竟她的选择已经说明了,女大夫的存在是有必要的。
尤其是柳夫人和柳少莲,他们身为大夫的家属,太清楚这时代的女子看病有多难了。
一些复杂的病症,单纯靠望闻问切是判断不出来的,还需要按压疼痛部位再观察患者的面部表情,才能最终判断出是何病症,病到了什么程度。
这种时候,女子们往往就不好意思让大夫触碰。
她们宁愿托拖着,也不愿意损毁自己的名节。
而这一拖,就很容易拖成重病。
陈韵儿看着丈夫和婆母对她流露出的不赞同神色,有些恼怒,她站了起来:“我分明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在混淆视听!”
舒清珍毕竟是大家小姐,自小饱读诗书,就算是失忆了,一些刻进了骨子里的本能也还在。
比如识字,比如口中不时会蹦出几个成语和几句有深度的话,陈韵儿久而久之地也就学会了。
阮锦宁没想到她还知道“混淆视听”是什么意思,摇头轻笑。
“那么你告诉我,一个男大夫,在面对求上门来的女病人的时候,是该为了保护她的清誉而选择放弃治疗,任由她自生自灭,还是尽职尽责地为其根除病灶?”
“这还用说?”陈韵儿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要尽职尽责地根除病灶!”
阮锦宁又笑了:“所以,你告诉我,哪里不正经了?就因为我是女子?”
这世道,女子的处境十分艰难,她从决定要在这个时代推广医术开始,便做好了会被戳脊梁骨的准备。
但在她的想象中,会攻击她的人不是男人就是敌人。
万万没想到,会遭到所谓的亲人的背刺。
对方还是个女人。
“没错!就因为你是女子!”陈韵儿道:“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出去抛头露面!尤其你还是王妃,若是被外面那些人知道你竟然跑去伺候外面的贱民,让人怎么想我哥哥?”
就连舒清珍,都投来了不赞成的眼神:“宁儿,女孩子要自爱。你反正已经是王妃了,吃穿不愁,还是不要做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
阮锦宁气笑了:“母亲也认为,我不该用这一身医术为男子治病?甚至不该成为一个女大夫?”
舒清珍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的。
女子要自爱这几个字,是被她刻进了骨子里的教条。
可是,看着阮锦宁灼灼的双目,不知怎么的,理所当然的话就说不出口。
阮锦宁胃口全无:“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吧。”
回去的路上,芷兰气的不轻:“老夫人和大姑奶奶怎么这样?她们自己就是女子,这世间多几个女大夫,最大的收益就是人就是女子,怎么她们会是这么个反应!”
阮锦宁压下了怒火,沉声道:“这个时代就是如此,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而她们也只是所有人中的一员罢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芷兰她们天天跟着她去医馆,也感受到了身为女子被人尊敬的感受,看到了一张张病愈后感激涕零的脸,感受到了治病救人的成就感,怕是也不能理解。
眯眼,阮锦宁道:“告诉文姑姑,老夫人和大姑奶奶想要什么都可以给,除了钱。让她把人盯死了,别让大姑奶奶拿着府里的东西出去变卖。”
她倒要看看陈韵儿有多清高,有多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