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惕从未真正感知过。
他来到圣坛,目睹一同进入的人们因死别而恸哭,可他却一动不动地站着,面具后的那张脸并不冷淡,反而是疑惑。
他不懂为什么要哭。
同样的,他不理解人们胜利后那莫大的喜悦,但他觉得有趣,于是就会学习,可有时候好像运用的不对,该悲伤的场景却做出喜悦的反应,让别人觉得他是个怪人。
就连刚才初始化到这里,对安无咎做出的点肩膀的举动,也是他从遇到的两个小朋友那儿学到的。
不过他不在意效果,他觉得自己对安无咎来说是特别的,所以就算出错,安无咎应该也不会像其他人转头走开。
沈惕不觉得任何人丑陋,也没认为谁是漂亮的,这些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的眼里,好像是共用了一副模糊的面孔。所以他同样不理解地堡里的艺术品,那些传世的伟大画作,即便用放大镜再仔细地看,也觉得没什么特别。
见到安无咎,他第一次感到不同。
认为他并非面目模糊,而是一张精准的脸,与谁都不一样。
也是第一次,他感知到了审美这一特殊形式。
“笼中鸟已准备就绪。”
蒙上双眼后的安无咎忽然发现自己的听觉变得很奇怪,明明平时敏感到任何一点声音都能捕捉到,可现在他却只能听见圣音的声音,哪怕是一点点背景音、脚步声、呼吸声都听不到。
这大概是系统为笼中鸟屏蔽了其他声音,保证游戏规则的顺利运行。
真的好安静。
连沈惕的耳坠声都听不见了。
“下面,请笼中鸟说出一个数字。”
安无咎蒙着眼,什么都看不见。
他心里想,数字一点也不重要。
甚至连移动都是不重要的。
真正想捕鸟的人,一定会来。
于是他开口,随意说出一个数字。
“6。”
“现在开始移动。”
很快,他又听见那个空灵的童声,唱着令人心底微微发寒的歌曲。
除此之外,安无咎的确得不到任何的外界信息。
童谣声戛然而止,圣音开口:“笼外人已移动完毕。”
“笼中鸟,你背后的捕鸟者是谁?”
蒙着眼的安无咎嘴唇动了动。
“沈惕。”
他选择沈惕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想举手,而是他相信沈惕的水准,一定也和他一样,在规则说完之后就看透了这个游戏的玩法。
如果有像沈惕水平的人,这个游戏就不是碰运气。
“笼中鸟,请睁开眼,朝后看。”
听见圣音的指示,安无咎解开缎带,朝后看去。
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
果然是沈惕,他还朝自己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