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接听时,语调一如既往懒懒散散的:“嗨~我的小甜心。”
“燕杭!”燕泊言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从手机传出来,差点能震聋人的耳朵:“你是不是到处造谣说老子死了?”
燕杭微挑眉:“没有啊,我说你去环球半月旅游了,可能是有人听茬了吧?”
不等燕泊言继续质问,他下秒就以信号不佳,听不到声音了,直接挂了电话。
——
这场葬礼举行到最后,来吊唁的宾客们在天黑后,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燕杭也懒得收拾满地的菊花,不嫌脏似的,往灵堂的台阶一坐,开了瓶摆在案桌上的红酒喝,这会儿助理也不知跑哪里去了,灯光被寒风吹得摇晃,洒下来照在他身上。
沈珈禾前来吊唁,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燕杭穿着还是白天一身黑色西装,略微颓废的喝着酒,侧颜的轮廓格外变得清瘦,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沈珈禾想他这几日挺难熬的,眉眼犹疑了一会儿,才静悄悄的走过去。
“燕杭。”
好巧,她怀里也是抱着两瓶酒来的。
燕杭听到脚步声音,冷冷漠漠的看过来,没什么表情。
沈珈禾这时也顾不得分手要老死不相往来了,踩着细高跟走到台阶旁边,在燕杭的目光注视下,小心翼翼地说话,生怕触及到他的伤心事:“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节哀顺变啊。”她知道燕杭从今往后就是孤儿了,这种滋味肯定不好受。
燕杭沾了红酒的薄唇很润,扯了扯细微弧度:“节哀顺变,这话我今天听了上百遍。”
“你知道我不会安慰人。”沈珈禾是来陪他醉一场的,也揭自己的老底说:“毕竟我巴不得沈诚明今晚就下十八层地狱,这辈子都没法体验一把亲爹死了会怎么伤心,也是很可怜哈。”
燕杭眉骨似凝着夜色的冷寂,盯着她会儿,指了指旁边台阶。
沈珈禾坐了下来,指尖捏着酒瓶半响:“我知道你跟燕董父子之情肯定很深,燕杭,你要是想哭,可以在我面前哭的。”
燕杭垂眼喝着酒,嗓音有点低哑:“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在你面前哭?”
“好歹亲过吧。”沈珈禾艳丽的唇瓣抿了下,闷声说:“你在国外那次,还抱过我睡呢,就这关系,哭一下怎么了,都成孤儿了就别逞强,我又不会笑话你。”
燕杭那双眼漆黑黑的,没有泪意,带上略显得疲倦。
沈珈禾想,肯定是最近办葬礼太心神疲惫的缘故,就没继续逼他哭,倒是把酒给打开了:“来,我陪你喝个痛快。”
酒精这玩意,自古以来是最能让话匣子打开的。
燕杭沉默异常的视线,瞧着台阶下方两人的淡淡影子,毫无铺垫的问她:“你是不是跟楚绥在一起了?”
“没有啊。”
“楚绥私下骚扰你了么?”
“没有啊。”
“楚绥以老板的身份逼你分手,他就是居心不良……你说丢就把我丢了,心真狠。”
“这个。”沈珈禾侧过冷艳精致的脸蛋,表情略带复杂,对着他说:“要澄清一下,我不是为了楚绥跟你分的,是为了事业。”
燕杭轻轻摇晃着透明的酒瓶,仰头灌了口,入喉就跟烈火一路烧下来似的,溢出的嗓音低哑:“有区别么?”
沈珈禾纤白的手抱着膝盖,闲闲地想了会,觉得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她胸口内的那颗心,是没有为楚绥动过的。
这话不合适说出口,沈珈禾不知不觉地喝完一整瓶酒,眼底晕染了几分胭红醉意,抬起手拍了拍燕杭的紧绷肩膀:“你要还耿耿于怀,我们去开个房?把该办的事儿办了……将来谁也别惦记谁。”
燕杭手掌抓住她来不及溜走的手腕,温度近乎滚烫的程度,贴着白嫩的肌肤传达来。
他正要说什么,沈珈禾忽然眨了眨眼,回头看一眼他身后灵堂上的黑白遗像,又看门口的灯笼下出现了个黑色身影,愣然几秒:“燕杭,我是不是喝醉了。”
“反悔不想开房就直说。”
“不是……”
沈珈禾指着前方漆黑的夜,倒吸一口冷空气说:“我看到你爸爸的鬼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