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闲闲地在他身侧坐了,娇笑道:“嫔妾才不喜欢听戏,无趣的很。还是每日给皇上煮吃的,心里头高兴,又打发时光呢。”
拓跋弘知道她的性子,都十六七岁了,却是个很闲不住的人,宫里寻常的玩意又都不喜欢。眼下她有了孕,身子不方便却仍要下厨,自己也不是没劝过。
林媛厨艺不算好,却胜在心思多,总会捣鼓出来一堆新奇的膳食。她每每拿过来的东西,有时候吃着会有惊喜,但更多的时候是惊吓……不过拓跋弘反倒好这一口,即便弄出难吃的东西来,尝尝也觉得有趣得很。
“那么今日是什么呢?”身边早有宫人上前摆膳,从两个硕大的食盒里取出一碟一碟的菜肴。拓跋弘指着其中一个甜白瓷小碗里装着浓白的汤品询问,一壁伸手抚着林媛细腻的颈骨。
“唔,不过是百合花与南瓜、鲫鱼一块儿煮……”林媛被他弄得发痒,脖子一缩避开他的手,嗔道:“皇上别这样动手动脚地……”
“你的肚子有八个月了吧?可惜朕还要再等两个月。”拓跋弘无不遗憾:“你个小妖精,你知不知道朕等得多么焦急……”
“后宫佳丽三千人,嫔妾一时不方便服侍,皇上多多招幸旁人就是。”林媛低低道:“听闻涟姬何氏甚得皇上喜欢,几日来最常得幸的就是她了,甚至隐隐压过了恬嫔呢。”
拓跋弘哪里不知林媛的心思,忙伸手环抱着她的腰身宽慰:“一个何氏而已,还值得朕的媛儿吃醋?”说着又笑:“你放心,在朕心里头谁也及不上你。何氏不过新进宫,朕图个新鲜。”
“哪里呢,何氏年轻貌美,是男人见了都会喜欢。”林媛的樱桃小口微微嘟起来,惹得拓跋弘忍不住啄了一口,笑道:“还真吃上味儿了!那么好,朕以后都不再宠幸她,这样你高兴了么?你今日来得晚,该不会是遇见了何氏,心里不喜耽搁了吧?”
林媛横一眼他:“皇上净会说傻话!嫔妾虽然妒恨,却也只是妾室而已,哪里能让皇上为了嫔妾高兴就冷落了何氏呢!再则何氏若是承宠多、能生养,也是咱们大秦的幸事呢。”
说着又低了声色:“嫔妾今日的确遇见她了……她容貌上佳,身段又瘦,一看便是个窈窕的美人。”
“怎么,她冲撞你了?”拓跋弘何等敏锐,声色中已然透着一丝恼意。
林媛连连摇头道:“并没有的。嫔妾只是路过,涟姬为了一支簪子,正在责打安令姬的宫女。”
拓跋弘伸手接过宫人盛好的一碗百合汤汁,淡淡道:“下人犯了错,押去慎刑司就好,不过何氏的性子的确娇蛮了些。”
言语中丝毫不提及安令姬。在拓跋弘心里,这样得不到他喜欢的女人并不会拥有一丝一毫的关注。
宫中得宠与否,实在有着天差地别的对待。
何涟姬那性子,拓跋弘还是喜欢的。何氏闺名九鸯,是何家最小的嫡女,自幼十分得宠,进了宫也不知收敛。但拓跋弘身旁温顺谦恭的女人多了去,多一个刁蛮任性的,也是有趣。
“她得皇上恩宠,刁一些并无伤大雅。”林媛顺着拓跋弘的话,停一停又道:“只是她手里的簪子……嫔妾瞧着像天山熙湖里产的蓝田玉。何涟姬为了那个簪子发了好大的脾气,差点把安令姬的宫女给打死了。”
拓跋弘听了这话,止不住大笑道:“不过是一支簪子罢了,也值得媛儿置气?是那一日何氏总是缠着朕,朕一时冲动,就赏了她。熙湖蓝田玉,你若是喜欢,尚宫局的库房里还有,朕都赏赐给你。”
“还是算了吧,熙湖的产玉,是贵嫔以上方可享用的呢。嫔妾可不想让宫里人都指责恃宠而骄。”林媛微微低头,突地又笑起来:“不如皇上将南诏国上贡的永昌碧玉赏赐给嫔妾吧?永昌碧玉虽不如蓝田玉珍贵,色泽却差不多的。夏日到了,嫔妾喜欢那种透亮的翠绿色。”
拓跋弘眼中有了暖色:“媛儿,朕知道你懂事,不过相比起何涟姬的骄纵,就算朕赏赐了蓝田玉给你,旁人也不会说什么的。”说着将林媛抱紧了:“朕旨意已下,库房里那一套蓝田玉的头面已经是你的了,你不须推辞。”
“何涟姬虽然骄纵,但能哄得皇上开心,也是好的。皇上既然硬要给,那么嫔妾就却之不恭了。蓝田玉的头面一定很好看,嫔妾不好在外人面前戴上,就在皇上跟前‘女为悦己者容’吧。”林媛声色娇俏,顿一顿又道:
“嫔妾是真心为那簪子可惜。听何氏所说,是安氏的宫女并没有撞在她身上,只是冷不丁从拐角处闪出来,吓着了她,这才摔了簪子。这何氏也真是的,好好的簪子偏要拿在手里把玩,还不巧遇上了不懂规矩的小宫女,给摔了。那蓝田玉的饰物满宫里才多少件,被她这么一摔……”
余下的话林媛没有多嘴,拓跋弘倒是一直笑着哄她,道无论她喜欢什么样的贵重首饰,身在天家,还担心会得不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