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刘备却迟迟没有开口,像是陷入了沉思一般。
反倒是刘晔先站了出来:“子将先生,许久不见了。”
“原来是刘子扬,昔年就看出你是佐世之才,只是明珠蒙尘,不得人主。没想到你竟入了刘使君的麾下,而且君臣相得,真是让老夫很是羡慕啊。”
许劭看见刘晔,干瘦的脸上露出了个点笑容,昔日在庐江时,也是多亏了刘晔家的照料,才让他衣食无忧的安定了一段时日。
也因此,他对刘晔也是一通美誉,直言对方有佐世之才,两家关系其实是不错的。
眼见刘晔现在也端坐在正堂上,显然在徐州集团内部的地位不低,许劭很希望对方能为自己美言几句。
若是换了曹睿时期的刘晔,许劭肯定能心想事成,可现在,刘晔正年少轻狂,意气风发,而且还得刘备父子重用,成功说反广陵,虽然过程有些瑕疵,但毕竟最后还是好结局。
这时候的刘晔,如何会因为往日的关系而让刘备父子误解自己因私废公呢?
事实上刘晔先行开口,也是怕许劭先跟自己说话后会让自己显得被动。
“先生过誉了。”
刘晔先是报以笑容,随后脸色一正道:“先生,子扬既已归附徐州,自当以徐州之利为先,言辞若有冒犯,还请先生莫怪。”
许劭的心咯噔一下,没想到唯一有交情的刘晔都这么不假辞色,甚至充当急先锋,难道徐州刘备并不想救援正礼?否则刘晔为何会是如此态度。
没等许劭想出答案,刘晔已经继续开口了:“子将先生,我闻圣人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今徐州疲敝,两年之内,遭遇两度兵祸,彭城为之不存,下邳、东海两国,焦土过半,流民四起。我主仁厚良善,不惜以军粮赈济百姓,节衣缩食,箪食瓢饮,这才熬过了去年寒冬。”
“不怕尊使笑话,今年上半年的,我等收复琅琊的军粮,都是别驾家里出借的。”
刘晔摇着脑袋叹息道:“可即便别驾夸富徐州,如何支撑得起如此战事。若不是臧太守为明公恩义所折服,开城投降,如今琅琊是否从我州府之命,也还尚未可知。”
“徐州这般情况,只可薄徭轻役,偃革倒戈,给徐州百姓休养生息的时间,才能让徐州得以安定。”
“此时让徐州出兵,救援扬州,何异于使徐州百姓虎口救人?”
“子将先生,您也是天下名士,安忍救一人而杀一人乎?”
刘晔一番话有理有据,先是诉苦,后是讲理,即便是许子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刘晔话音未落,陈登也挺起了身躯,冲着许子将拱了拱手:“子将先生,我下邳,东海两国虽然残破,但百姓好歹还有州府和官吏救助。可彭城国为曹操所屠,上至郡守,下至百姓,无不家破人亡。此时尚有数万百姓残留于彭城,无人可依。”
“试问先生,我主该不该先处置彭城,救助彭城灾民。”
陈登的帮腔,让许劭意识到此次任务比想象中可能还要艰巨。
略一沉思,许劭却是直接冲着刘备拱手道:“使君,徐州昔日为曹操所侵,以至于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幸得玄德公入主,收拾民心,赈济灾民,终使焦土得复人间,此使君之大功大德也。”
“今日之扬州,仿如昔日之徐州。使君救徐州于危难,又如何能忍心看扬州士民落入火海?”
“况袁公路自恃名门贵胄,轻视使君。”
说到这里,许劭特地解释了一句:“劭非是离间之计,使君可自遣人查探。袁公路在使君入主徐州之时,曾枉顾事实,大言不惭,更毁谤使君曰‘刘备何许人也,妄称宗室,欺世盗名,也配入主徐州’,此人觊觎徐州久已,若非我主奋起反抗,领江东士民抵御暴政,若让袁术全踞江东,徐州还可得安宁乎?”
当许劭提到妄称宗室,欺世盗名的时候。
坐在刘备侧后的刘封清楚的看见自己老爹的拳头硬了。
许劭还没完,他还接着说道:“使君明鉴,袁公路此时还自称徐州伯,其对徐州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因此,我主与使君不但是宗室亲戚,更是唇齿之友也。玄德公助我主即是自助也。”
许劭这番话先肯定褒美刘备入主徐州的成就和功绩,随后陈述袁术的所作所为,挑起对立情绪,再叙说道理,讲明双方休戚与共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