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子,唐玦才说出来:“对不起,我想我……拍不出来。”
胡振海:“什么意思?什么叫——拍不出来?”
谁啊?在说什么?
这不是他最得意的学生唐玦,最意气风发的唐导该说出来的话。
唐玦伸手无可奈何反复揉搓自己的脸,遮挡视线,她说:“字面意思,就,我什么都拍不出来。我现在,我现在……我现在看到斯坦尼康我就想吐。”
胡振海看了她许久,神色愈发凝重:“唐玦,你到底怎么了?”
唐玦把手放下,挺语无伦次的:“我不拍了,我不想拍了,我、其实……我可不可以退学啊?”
胡振海意识到事情挺严重的,他变一变表情,将声音放到最温柔:“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你可以跟老师说啊,是因为……《天地不容》?还是,你那个罢拍的剧组找你麻烦?唐玦,没关系的,你不要着急。”
唐玦摆了摆手:“我没有,我没有着急,我就是暂时,没办法、没办法做什么来着?啊对,我写不出大纲。”
胡振海伸了伸手想安抚她,又觉得不好触碰,他又说:“这样,你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毕设做不出来就别做了。”
他叹了口气:“我可以去行政那边帮你要一份延迟毕业的表格,你把它填了,然后好好休息一阵子,毕业的事情我们不急了,大纲,你慢慢想,等你想拍的时候再拍,你看好吗?”
胡振海又补充一句:“延毕的事情学校会帮你保密的,你放心。”
又叫一叫她:“唐玦?”
唐玦回答:“好,那就延毕吧。没别的事的话,我想先走了。”
她没再说话,转身离开703教室。
出了南海大学的门,唐玦去机场。
她要飞一趟法国。
签证是早就签好了的,她一直保持着一个能随时出国的状态。和楚玊在一起之后,唐玦就觉着说不准自己哪一天特别特别想她,想到控制不住心血来潮不远万里要去见她。
直到今天,她坐上了这趟预期将近两年的十个小时的航班。
离开地面的那一秒钟,她就已经喘不上气。
恐高幽闭,让她煎熬了十个小时,静不下心,睡不着觉,她睁着眼睛数数,只觉得痛苦在身体中无休止蔓延。
落地的时候她分不清东西南北。
唐玦站在机场大厅,整个人都是晕的,外面天色转黑,是刚入夜。
原本想给楚玊打一个电话,想让她来接自己,可转念想了想,她先查起了她们乐团今天的演出表,得知楚玊今晚是要上场的,她就放弃了能算作打扰楚玊的念头。
唐玦打车,要到剧场去。她脑子很钝,不想麻烦楚玊,也不知道该怎么入场,又人生地不熟,想的是到门口看看能不能淘到一张票进到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