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后来一个暑假拔高了十几公分,这种事情就遇得少了。”美好的回忆戛然而止,盛艺收敛笑容,又叹了口气,“可惜出了车祸以后,身体就不太好了,医生都说他没救了,是我没有放弃,豁出一切地一次次把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我听盛宁说过,他一直很感激你——”
“不,你不知道,”盛艺再次厉声打断他,“连宁宁本人都不知道,我为了救他到底付出了什么。”
蒋贺之一愣,再看看眼前这个女人,隐隐感到不安。
“你跟宁宁的事,就是我想跟你谈的事。”停顿一下,盛艺终于切入正题,“蒋队长,可能在你那个阶层,两个男人间的这种关系很正常,天黑在一起,天亮就分手,彼此愉悦还不必负责,但我们是循规蹈矩的普通人家,只想过简简单单的普通生活……”八卦杂志上说,蒋四少是个流连花丛、游戏人间的主儿,盛艺却觉得眼前这位蒋三少更可恶一点,至少他弟弟祸害的是异性的明星模特,这位三少爷祸害的却是同性的良家青年,还是硬生生把人家掰弯的。
“不是这样,”听这话的意思是把自己当作贪恋美色、朝三暮四的淫棍了,蒋贺之想为自己、为这段感情辩白一下,又脱口道,“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想要负责,我没打算分手……”
“我相信你的确有可能是被他吸引了,那么纯粹,那么坚定,又那么漂亮,任谁都会被吸引的,就跟初中时被他吸引的那些外校男生一样。但那不一定是‘爱情’,甚至都不一定是‘喜欢’,退一万步讲,你能坚持你这份喜欢,你家里人会接受他吗?你敢不敢现在就打电话给你爸爸,跟他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叫盛宁的男人?堂堂蒋瑞臣要接受一个男人做自己的‘儿媳妇’?”
蒋贺之还没跟家人出柜,难料老子蒋瑞臣会有什么极端反应,自然不能打这个电话。
“你也知道他的过去很坎坷,我们姐弟休戚与共,相互扶持着才走到今天,我不想他再受到伤害了……”盛艺打定了主意棒打鸳鸯,而且她认为两个男人间的这种关系甚至都算不得“鸳鸯”,她说,“我能把他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就也能劝他悬崖勒马……”
“姐姐……”
“你别叫我姐姐,我怎么会是你这样一位大少爷的姐姐呢?”盛艺放下手中的白玫瑰,起身做出送客的手势,她对蒋贺之笑笑道,“蒋队,我很郑重地请求你,以后别再缠着我弟弟了。”
第42章逃兵
正赶上十一长假,盛宁关闭一切通讯工具,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在家倒头大睡。没想到待长假结束的第二周,覃剑宇居然又找上门了。
他给他送来了一些治疗骨伤的药和药膏,说,当时情况紧急且复杂,这两剂药他忘记关照蒋贺之了,但委实管用,所以他还是决定亲自给他送过来。
盛宁接过来,不冷不热地说了声,谢谢。
他还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盛域的小廖总承认是自己记错了,那位海关关长的老婆也拿不出新的证据,省领导终于相信他是清白的了,相信他没有任何违反党纪的行为,没有失职渎职,没有嫖娼受贿,甚至不烟不酒不吃请,生活基本两点一线,清白得就跟雪山之巅刚化的雪水一样。
“谢谢。”盛宁再次道谢,仍然笔管条直地站在自家门口,没有多余表情,也没有招呼对方进屋落座的意思。
“那时候……你耳朵为什么会流血?”覃剑宇还想表达两句关心,赖着没走。
“鼓膜穿孔,以前车祸也穿过,”盛宁轻描淡写,“会好的。”
“那你的手指……不要紧吧?”
“没关系,”已经去过医院了,盛宁的左手戴上了骨折专用的固定指套,他向对方展示了一下,说,“都会好的。”
“我给你带来这么好的消息,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醉翁之意其实不在弟弟,在姐姐。覃剑宇探头探脑地向门内张望了一眼,心道,这盛宁情商也太低了,哪有让上门来的客人(还是官大一级的领导)一直杵在门口的道理。
“我姐不在。”盛宁直截了当地说。
“哦对,你能不能帮我跟你姐姐解释一下,”覃剑宇突然跟想起什么似的,紧张地说,“我也是奉命行事,公事公办,审讯时我可没打过你,你不肯吃的那碗馄饨还是我自掏腰包买的呢……”
“我没跟她提过外讯的事情。”盛宁的态度很冷淡,意思是这事儿可以翻篇了。
“那么……那么你姐姐……”覃剑宇欲言又止,挠了挠头,又露出一副与他办案时截然不同的憨相。
“我姐单身。”盛宁一眼看穿对方想问什么,再次干脆利索地回答了。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随便……随便问问……那个你姐……你姐的……”哪里还像“当代来俊臣”,这个黑皮帅哥一下就笑瓷实了,见牙不见眼的,特别质朴憨厚。
“我不方便告诉你我姐的号码。”我姐不在、我姐单身(有男朋友了)、我不能告诉你我姐的号码,这三句话,盛宁自小回答了不下千遍,几乎已形成条件反射。他蹙一蹙眉,颇不耐烦地问,“你还有事吗?”
“我没事儿啊,”打从方才再次见面,这人就是一脸不掩不藏的厌烦之色,覃剑宇忍不住问了,“但你干嘛老撵我啊,你有急事啊?”
“有啊,”盛宁看都懒得再看覃剑宇一眼,瓮声道,“我要睡觉。”
说着,他竟打算转身进屋,任客人自己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