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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门没有人,只有那个覃剑宇住在我隔壁。”盛宁说。
“哪个覃剑宇?”蒋贺之反应了一下,“那个省纪检的覃处长?”
“他调进了省反贪局,现在已经是覃局了。”盛宁开玩笑地抱怨了一声,“算了,听见就听见了,反正我不喜欢他,他总说我这病殃殃的样子,这辈子讨不着老婆了。”
“听他胡说,老婆在这里。”蒋三少向来不在乎那点口舌之快,当即用鼻梁蹭蹭盛宁的额头,细着嗓子连着喊了两声“老公”。
盛宁忍俊不禁。但一下笑狠了,又掩口咳嗽起来。
蒋贺之这才注意到了盛宁的腕子上竟戴着一串粉水晶手串,一只小狐狸活灵活现。他认出,这是盛艺常年戴在腕上的那串手串。
“我姐给我戴上的,忘记摘了。她说能守护平安,还能实现愿望,让我一定带在身边。”一个大老爷们,不至于真喜欢这种充满小女儿心思的手串,盛宁注意到爱人陡变的眼神,便将狐狸手串从腕上摘了下来,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你说这么小个东西能实现什么愿望?”
“我们盛检的愿望是‘天下无贼’,"蒋贺之叹了叹气,“对它来说是太难了。”
“也不是,”盛宁躲了一下爱人的目光,还是坦荡荡地说了,“如果它真能实现愿望,那么我希望永远跟你在一起,还有妈妈,还有姐姐。”
想到盛艺,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这个愿望注定不遂了。
蒋贺之的心骤然一疼,忽地又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个两全的解决法子,迫不及待地就问出了口:“宁宁,跟我一起回香港,好不好?”
“回香港?”盛宁支起了上身,诧异地问,“离开洸州前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等这个案子了结,我就陪你回去吗?”
“可我不想等那么久,别管这个案子了,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现在?”盛宁只当对方开玩笑,便也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现在去香港,我能做什么?”
“生孩子。”蒋三少不假思索。
“生孩子?”盛宁笑了,“你在说什么傻话。”
“对,生孩子。”蒋贺之仍想继续这个“生孩子”的愉悦过程,低头在盛宁的鼻尖上啄了一下,又试图去索他的唇,“结果不重要,我们享受这个过程就好。”
“我说正经的,去香港我能做什么?”他将一只急于再次下探的手摁在自己的小腹上。
“做蒋家的‘三少奶奶’还不够吗?”蒋贺之敛起不正经的笑容,认真地说下去,“前两天二哥跟我说,他已经在浅水湾为我们准备好了房子,如果你不喜欢,或者我们也可以住半山,那里推窗便是维港,雨后常能见到彩虹。晶臣新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会,百亿资金都归你支配,你可以支持内地的教育、医疗、科技发展或者环境保护,你也可以定期捐给妇女儿童福利会或者其它公益组织,反正这笔钱,你想怎么花怎么花,你想捐给谁捐给谁,一样是改善民生福祉,一样很有意义。白天我陪你一起去基金会工作,晚上我们就赤身裸体地面朝维港做爱,维港的夜景比梦还美,当然,什么样的美梦都比不上你……”
“别开玩笑了。”这话越听越真了,盛宁不安地动了动嘴角,试图以一声“痴线”终结话题。
“我没开玩笑,我也是说正经的。”蒋贺之解释道,“你不喜欢我爸也没关系,你放心,你完全可以不必和他打交道。我知道你有你的政治理想,可为社会、为人民做事情不是非要在一线,只要你愿意——你愿意吗?”
“听上去还不错。”盛宁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打诨着问,“那么我要改名吗?蒋盛宁,要改成这样吗?”
“没有这个必要,你要喜欢,我也可以跟你姓。”蒋贺之再次翻身而上,在盛宁的两腿间,呈现出一个悦服于你的跪姿。他微微喘息着弯下身子,然后捧起他的脸,继续说,“到了香港之后,我想家里至少得请10个人,24小时看守的保镖与门卫,随传随到的厨师和佣人,对了,至少还得请一名营养师、一名中医调理师,因为你实在太瘦了——”他停顿一下,笑了笑,“只要你愿意,从此王子与王子就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你愿意吗?”
他又问了一遍。这一遍,他是真真切切想要一个答案。整座城市静默无声,连求偶的蝉都不唱了,只余存他渴求的心跳声。他迫切地想要告诉他关于这个姓氏的秘辛,如果洸州的官场是兽类的丛林,那么香港就是酣歌恒舞的天堂,只要他姓蒋,他的人生从此就再无苦痛和阴霾。
然而盛宁认真地想了想,想足了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一个断了腿的中年男人和他未及成年的小女儿,一个穿花衣的新寡的中年女人,他们的脸在他眼前浮现又隐去,隐去又浮现,反反复复。他们用悲绝的目光共同敦促他不能逃跑,不能后退。终于,盛宁在这样的目光里败下阵来,轻声说:“我不愿意。”
他看出他明显一怔,该是一下被伤狠了,接着眼神便黯下去,像霎然蒙上一层黑影。
“为什么这么着急?你说的这种生活,我们退休之后也可——”
嘴被封堵了,盛宁反应不及,茫然地睁大了眼,完全被动地任对方用牙齿撕扯自己的嘴唇——一下便咬破了,对方开始吸食他的血液,还不是浅酌即止,而是狠狠地咬啮吮吸,真跟贪食的狼似的。
满嘴甜丝丝的血腥味,盛宁吃着痛却不反抗,眼皮一眨不眨,睫毛簌簌地轻颤。通过这种细微的疼痛,他能清楚感知到这个男人的失望,很快,这个男人又将这份失望用另一种形式向他讨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