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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贺之貌似心不在焉,其实想的却是洪兆龙的案子。他突然开口:“我的线人说,洪兆龙这辈子唯一在乎的就是他的儿子洪锐,也确实想过要从我们手里夺回他的儿子。如果我们用洪锐的遗体设一个饵,他是很有可能上钩的。”洪锐的遗体至今还停在法医中心的冰柜里,60个自然日已经期满,按道理是要由警车拉去殡仪馆火化的。
“你的线人是那个‘卖冰糖’的马秉元?那家伙靠不靠谱啊?”窦涛有点担心。
蒋贺之道:“靠不靠谱,都只能试一试了。”
窦涛又问:“这条出林龙虽作恶多端,仗义倒是够仗义,他的手下大多待他死心塌地,我们这阵子抓了这么多,没一个开口出卖他的。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潜逃了?”
“不可能。”蒋贺之说,“但凡想从洸州向境外偷渡,必须经由那个‘蛇王’佘磊的门道。他可是胡石银的老部下,洪兆龙已经跟胡石银闹翻了,佘磊不仅不会帮忙,肯定还会落井下石。当然他也可以先开车去别的城市,再想办法从别的城市偷渡出国,但还是那句话,他儿子还在这里呢。”
“那你打算怎么做?”窦涛问。
“周四,蒋瑞臣、蒋继之都会在那天抵达洸州,又是领导迎接、又是警车开道,全城的警备力量和关注度都在他们身上,洪兆龙会认为是个机会。我们就在那天将洪锐的遗体送去莲华区殡仪馆火化,现在放出消息,洪兆龙是很有可能铤而走险来‘夺尸’的。”
“路线不对啊。”窦涛疑惑地说,“去莲华区殡仪馆,是要经过一片未开发的荒地的,咱们区不就有殡仪馆么,何必舍近求远呢?”
“就因为要经过荒地才有可能诱使洪兆龙上钩,如果是闹市区,给他再多一颗胆子,也不敢光天化日来跟我们火拼吧?”停顿一下,蒋贺之摇了摇头,笑笑道,“我调入洸州的第一个案子就跟这条出林龙结下了孽缘,在其位便谋其事,有始也应当有终……”
默了良久,蒋贺之低了低眼,忍着心里又一阵的疼痛道,也许抓到洪兆龙,我就回香港了。
第112章捉贼(二)
亏得那夜周公子还知道在不能拔出利器的情况下进行压迫止血,但盛宁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还是命悬一线了。医生诊断为腹部开放性损伤伴失血性休克,一般的输血、补液已经缓解不了他的休克症状,只能用上了大量的升压药,靠两个输液管路来输注新鲜血浆。
在这样的条件下进行了开腹探查及一系列手术治疗,然而即使采取了所有可行的控制出血策略,盛宁的伤口仍在渗血。
“都住了两天院了,怎么到现在还止不了血?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主任办公室中,周晨鸢暴跳如雷,只差把人房顶掀了。
“周公子,你先坐下,先坐下……现在病人的体温控制得还好,就是血止不住。”钟山北院正以血液病见长,老主任知道眼前这位是粤地大名鼎鼎的“活阎罗”,只能赔尽笑脸,“抗纤溶药物、维生素K还有凝血酶都用上了,我们也想不到他凝血障碍的程度这么严重。”
“那怎么办?”刚坐下的周晨鸢又一蹦三尺高,扯着嗓门喊起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流血而死吗!”
“这样,做深静脉穿刺,再打开一条静脉通道,三个血袋一起补血。”光补血,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老主任沉吟片刻,提议道,“目前有一款注射用的重组人凝血因子VIIa,可用于治疗先天性或继发性血友病患者的自发性或手术性出血,刚在美国上市,国内还没有,但我想应该可以试一试。”
一听还有神药,周晨鸢当即离开主任办公室,掏手机打电话,吩咐自己平日里那些跟班全都出去找药。
身边常见的路俊文这会儿不在,跟着他鞍前马后的是那个胖子。胖子全名“杜思铭”,颇有气质的一个名字,很难让人把这名字跟他那笨拙痴肥的形象咬合在一块儿,所以周公子他们习惯了叫他“胖子”。杜思铭听到盛宁住院,便坚持大老远地跑了一趟。说是看看,但他莫名地生了气,莫名地想泄火,甚至一见周公子,从来不敢出言顶撞的他居然怒冲冲地嚷起来:“都只剩一口气了,你说你好好的打人家干什么?!”
“哎呀,都是男人么,一言不合动动拳脚不是很正常么,谁知道他这么不经打——”周晨鸢其实也懊恼不已,突然又琢磨过对方这话里的异样味儿来了,于是斜眼睨着杜思铭,问他,“哎,死胖子,我打我媳妇儿,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我……我没激动啊……”杜思铭一时语塞,抖了抖一身的腩肉,支支吾吾半晌才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是看你都在医院里不眠不休地泡了两天了,难道你不心疼么?!”
“唉,心疼也不抵用,心疼也不止血啊……”这两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公子真是怕到家、悔到家了。他垂头叹气片刻,想起另外两个跟班都不在,又问对方一声,“路俊文呢?张耀元呢?”
胖子回答:“张耀元不清楚,路俊文还在忙金乌山那几块地的事儿呢。”
提及金乌山,周晨鸢的俊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个模糊暧昧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你爸现在是高科基金的法定代表人及董事长,一期之后紧跟着就是二期,1000亿资金在他手上,他可神气了。”
一听1000亿,胖子立马也活络起来了,忙不迭地向周公子表忠心:“我爸说了,那还多亏周省栽培。”
两人说着话,又不约而同地往盛宁的VIP病房挪动,周晨鸢边走边问:“你刚刚看过我媳妇儿了吗,醒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