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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我怎么会着了这个小子的道!一颗心被吊高又摔下,便格外惹人不快,张耀元闷闷回到家中,却被母亲张娅告知,他刚出门,一个快递就送了过来,很大一个,还沉,不晓得是不是重要东西。
寄件者的名字留的是“孔明”,明显不是真名。张耀元打开包裹一看,竟是厚厚一沓资料,包含着大量的史料,以及后人根据这些史料绘制出的制弩的技术图纸。
作为一个狂热的弩迷,他当然也搜集过这些古时候的制弩资料,但从没能收集得那么全乎,汉的大黄弩、宋的八牛弩、什么《纪效新书》、什么《武备要略》,有的是图纸,有的是文字,古今中外,应有尽有。不夸张地讲,他方才打开包裹入眼这些,简直比学生那会儿拿奖状、收情书还抖擞,还兴奋。
张耀元不得不承认,这一天,他的心起起伏伏颠颠簸簸,一忽儿在云巅,一忽儿在泥底,算是任那姓盛的小子搓扁揉圆,彻底拿捏住了。
“哎哎,不吃饭啊?”恰是饭点儿,可儿子抱着这沓图纸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不出五分钟,拉锯、敲打的声音又起,张娅听着烦躁,便来到了儿子的房门口,斥他道,“张耀元,跟你说话呢!你最近有没有去华粤上班啊?”张娅实在想不明白,好了一阵的儿子怎么又迷上制弩了,还是一头扎进去、八匹马拉不回的那种迷法儿。她刚靠自己在金融业界的话语权,把这个成日里无所事事的儿子安排进了一家名叫华粤的信托公司,跟吃空饷也差不多了。可这小子竟连一天班都不去上,张娅忍无可忍道,“不爱江山爱木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木匠儿子!”
“谁说木匠就没出息了?”像嗜武者得到了绝顶的武功秘籍,灯下的那双眼愈发痴迷,嘴里却振振有词,“明朝的朱由校不就是木匠,当木匠不耽误做皇帝。”
张娅也从没真跟儿子置过气,不然不至于把他惯成这么卑劣的坏胚子。见死活劝不动,她跺了跺脚,也就转身而去,不劝了。
有了文献与图纸的支持,张耀元很快就对自己的初版连弩进行了改进。他的动手能力果然出众,随着十支弩箭一次性发出,便宣告着早已失传的诸葛连弩重现人间了。两人一直不对付,自然也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张耀元只能守株待兔,再去羿元俱乐部等消息。
然而盛宁却似消失一般,第一周没来,第二周还没来。
连着两周不见人,这么大的一个好消息又亟待分享,张耀元的心被一种无名情绪挠得且痒且麻且不甘,思来想去,终于决定找个理由,约上胖子,明天就去周宅跑一趟。
周末,周公子倒是在家,可盛检在不在,他没法儿问。
“刚刚皇爷跟我说,”杜思铭也一个劲地往盛宁所在的楼上张望,同样不敢在周公子面前表现得太过殷勤,“他这阵子不眠不休,用两个星期就制出《三国》里的那个‘诸葛连弩’了……”
杜胖子勉强认为这算一桩壮举,但周公子毫不客气,张口就骂:“傻逼,做那种东西干什么?浪费时间!”
张耀元一贯骂不还口,只是阴下脸,悄悄地又去摸兜里的打火机。忽然间,他两眼狠狠一亮——
盛宁下楼了。
像是刚刚起床洗完澡,盛宁头发湿漉漉的,身上只有一件宽大的白衬衣,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就这么光着,也不知内裤穿没穿。
他完全没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三个男人,径自去冰箱里取矿泉水。该是还没睡醒,手指脱力一松,矿泉水瓶便咕噜咕噜地滚在地上。背对三个男人,盛宁弯腰去捡。
本就静得离奇的大厅内竟同时响起三个男人紧着喉咙咳嗽或者吞咽的异声。三个男人也都觉得这一腰弯得漂亮极了,还是为自己弯的。
哦,穿了。张耀元心道,就算穿了,那宽大衣摆下隐隐约约的风光,仍旧惊心动魄。
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两周时间内,他还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陡然生出一丝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不快来,周晨鸢率先从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里缓过来,重重地兜了身旁的杜胖子一脑瓢,怒骂道:“死胖子,这双招子往哪儿放呢!”
然后他脱下了自己的衬衣,快步走到盛宁身后,特别卑微地弯腰低头,将衬衣束在了他的腰间。
喝了一口冰镇的矿泉水,盛宁惘惘地抬起头,朝一脸怒容的周晨鸢投去一眼,总算意识到自己方才衣衫未整,便慵懒地解释了一声,“我没看见你在这里。”
你没看见,我却该看见的都看见了。周晨鸢早就被衣摆下的那点风光撩昏了头,他忍得够久了,忍得四肢百骸,奇痒奇疼。于是当着另外两个男人的面,他不管不顾地就要把盛宁打横抱起。
盛宁当然抵抗。只是简单挣扎两下,他腹部久未痊愈的伤口就又裂了。他斜斜倚在墙边,用手捻了捻伤口,然后抬起手,给自己也给周晨鸢看,指尖儿上全是血。脸倒还是那张风停水静的脸,好像也不怎么在乎。
“妈的!你怎么比女人都麻烦!”周晨鸢欲火难耐,却不得不强行捺下,只能在心里怒骂:他妈的女人的大姨妈还按月造访呢,这人你是碰都碰不得,一碰就流血,教人什么好兴致都没有了!医院也送了不止一回,那一个个大主任也都不明白,不应该啊,该用的药都用上了,怎么就止不了血呢?
“滚!”作茧自缚,任何一个二十七岁的正常男人遇上这种情况都得憋死。周晨鸢双眼血红,气急败坏,回头对着杜思铭与张耀元破口大骂,“全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