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程锴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的看到了从次卧门缝里泄露出来的轻微人声,很轻,但他能听得出来,孟娴就在里面。
他毫不犹豫,抬步就往那个方向走去,只是还没走两步,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你确定还要再往前吗?”
程锴猛地顿住脚步,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傅信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那是我哥的房间,这周轮到他,所以吃过饭,孟娴就回那个屋子了。他们两个现在在里面做什么,应该不需要我来告诉你吧?”
程锴大半身体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但因为傅信这话,他终究没再执着于那个房门虚掩的房间。
傅信的话虽惊世骇俗,但也好懂,程锴不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毛头小子,不至于被傅信口中的“轮换制关系”吓到,但他也听出了傅信的话外之音——孟娴此刻很可能正在和傅岑亲密,再加上他的事,她现在正在哄慰傅岑也说不定。他就这么进去,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傅信慢慢走了过去,然后在距离程锴一米远左右的地方停住了。
冷不丁地,他自然而然地和程锴聊起来,就好像他们不是什么情敌,而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听说你当初为了逃出去找她,从程家的楼上摔下来了?”他顿一顿,审视的目光把程锴从头打量到尾,这才轻声开口:
“可惜……”他微笑着,话说一半。
程锴皱皱眉,“可惜什么?”
傅信压低了声音,鬼魅一般的冷语仿佛最恶毒的诅咒:“可惜你没当场摔死。”
程锴目光一凛,看向傅信的眼神明显多了些正视和警惕——傅信的杀伤力绝对不输傅岑,他了解傅岑,却不知傅信什么脾性。
如今看来,傅信在孟娴面前那副大度平和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现在孟娴不在,他便暴露出本来面目了。
片刻的沉寂过后,程锴扯扯嘴角,弧度讥讽但又得意的恰到好处:“托你的福,我还活着。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你看,我想得到的一切,不是已经得到了吗?”
傅信脸上古怪的笑意猛地敛没了。
仿佛针尖对麦芒,气氛在瞬息之间就死死地绷紧了,继而剑拔弩张起来,只要一丁点火星,就能立刻引爆战火。
“我劝你别高兴的太早。”傅信冷声开口。
“……是你高兴得太早了吧,”程锴扬声反驳,眼里带着轻视和冷厉:“你那么盼着我死,不就是因为,你们觉得孟娴已经完全属于你们了吗?结果现在半路杀出个我,美梦破灭了,恨不得我死是吧?”
程锴罕见地露出一副从容姿态,得到了孟娴的首肯以后,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出击的力道既稳又狠:“可惜我死不了,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好陪在孟娴身边呢;至于你跟你哥,你们霸占她时间太久,也高兴的太早,所以就认不清形势了吧?”
“她从来不会独属于谁,也不是谁的所有物,你只能选择靠近她,和她站在一起,而不能完全拥有她、支配她的想法和意愿。亏你那么聪明,这个连我都明白的道理,你却不明白。”
傅信微微咬牙,却长久地沉默着,完全不是刚才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气势这种东西,永远是守恒的,他失去了,程锴自然支愣起来了,他甚至朝傅信走近一步,整个人都不再被动:“怎么样,要打赌吗?最迟明天,傅岑就会妥协。他清楚孟娴的性子,他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自欺欺人,觉得她非你不可,然后为了将我赶走把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他顿一顿,语气有种诡异的期待:“……到那时候,你信不信,她转身就可以抛弃你。”
显然,程锴是乐见其成的,少一个强劲的情敌,他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