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都是过去,现如今,承乾帝老了。
“裴怀恩这个人,最外面一层是顽石,暖玉只薄薄裹着中间那一圈,内里实际还是顽石,养不熟的。十来年过去,他的爪牙早已遍布朝野,除不干净了。”
李恕犯愁地感叹,说:“六弟,你说等父皇……的那一天,还有谁能压得住裴怀恩这只鬼呢,靠老二吗?还是靠老三?都压不成的,除非这只鬼真的能烟消云散。”
李熙就说:“五哥,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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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恕嘴唇开合,面上略略一僵,须臾又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人生在世,总得给自己找条后路么。”李恕抽着鼻子,转头对李熙笑着说:“六弟,我是真的挺喜欢你,大皇兄也喜欢你,说到底,咱们三个是闲人,闲人就要自保,命么,能续一天是一天,你可千万别稀里糊涂做了别人的刀,明白么?”
李熙便点头。
却听李恕又对他说:“你要查案,无论缺人还是缺钱,都可以问我要。眼下裴怀恩一心想扶个傀儡上去,你听话,就让他们狗咬狗,赶紧躲得离他们远远的,无论他们怎么斗,你都像我一样,每天该吃就吃,该玩就玩,横竖咱们兄弟三个是要活命的,你说对不对?”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语重心长的友好提醒了,李熙听得认真,先前对李恕的奸商印象也渐渐改观。
李恕这人,原来脑子里也不只有做生意,赚银票。
李恕是真的在用心提醒他,和裴怀恩先前那种有目的的示好不同,李熙能感觉得出来。
至于为什么要提醒。
或许就像李恕自己说的,因为他们都是些无缘权力顶端的小人物,也因为他们是兄弟。
谁知道呢。
半晌,正当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刺目阳光倏地扫下来,逼得李熙眯眼。
李恕更是抬手去遮,后知后觉地说:“呀,我到了。”
他们两人在来时抄了小路,巷子尽头再往前走一点,便是春风如意楼,李恕回头招呼侍从跟上来,朝李熙告别道:“六弟,一切小心,等你真的转危为安那一天,五哥请你喝酒。”
李熙听了就笑,说:“但如果父皇坚持要杀我,五哥你也不会为我求情的,对吧。”
李恕听得也哈哈笑,毫不避讳地点头,说:“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六弟你别怕,你死了,五哥一定给你烧好多好多钱,对你,五哥不嫌破费。”
李熙哑口无言。
片刻后,眼瞧着李熙领人进了酒楼,李熙眸里晦暗,几乎没犹豫,转身继续往皇宫的方向走。
事已至此,躲不掉了。
李恕说得对,任谁也不愿意稀里糊涂就做了别人的刀,但……一个月的时间太短,现在只有裴怀恩能助他顺利结案,能让他活。
换言之,如果想让边关那三万将士瞑目,便只有先低头做了这把刀,斗倒裴怀恩为他精心准备好了的,才能有命继续查真的。
说到底,做刀总比做鱼强,都是人厌狗烦的主,谁也别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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