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进来,向苏卿霜福了福身,“夫人,方才高掌柜打发人来问,夫人的事情忙完没有?若是忙完了,明天可去铺子里,有点事情商量。”
“什么事情?”
“他没说。”
“好罢。下午晌我就去,不会叫他多等的。”
“知道了。”凝香下去回话。
嘿嘿冲采荇一笑,苏卿霜下炕直奔床榻而去。今天采荇将被褥晒过,松松软软香香的。苏卿霜背朝后一躺,整个人陷进去,只觉身子都散了。
懒洋洋的那种散。
采荇无奈笑了,帮苏卿霜把鞋子脱了,被子掖掖好,灭掉蜡烛自己去外间睡了。
黑甜一觉,次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被采荇捞起来,凝香沁香捧来漱盂、木盆、巾帕、香胰子、牙刷子等物,服侍苏卿霜漱洗完毕,又为她抹匀香膏。
末了问:“夫人今日要不要描个妆?”
苏卿霜大怪,“描妆做什么?”
“夫人今日,不是要去见客吗?”采荇有些心虚。
她还记得采芹告诉她的,但凡是夫人有机会见外男,一定要拾掇的漂漂亮亮才可出去,不能白白放过机会。
苏卿霜笑着拿起梳子,慢慢顺着自己鸦羽似的长发。“无妨,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我懒得敷衍。”
采荇无奈,她们的夫人,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对了。”苏卿霜突然想起,拉着凝香道:“你去东院跟大嫂说一声,就说秦先生我已经请到了,芊哥儿可以到南院来和玫哥儿一块攻读,不用再去族学里混了。”
“是。”
苏卿霜瞧着镜中,采荇一双巧手翻飞着,挽了个偏堕马髻,随手从花盘中取了两株今晨新摘的栀子花,洁白素雅,簪入发髻之间,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伸手又要拈花钿,被苏卿霜打住,笑道:“够了够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平日不见你这样殷勤。好了,你去沧海堂瞧瞧,秦先生来了没有?”
沧海堂正好空着,就给姜以玫和姜芊这对叔侄做学堂用罢。
采荇答应了要去,苏卿霜忽又叫住她,“那群糊涂虫,肯定想不到要给沧海堂用冰,回头你带几个婆子去搬。”
“知道了。”
苏卿霜提着裙子上炕,沁香用扇子给她扑着,虽是暑热天气,可屋里却镇着两缸子的冰,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倒也不是很热。
一边翻着家里的账目,一边问沁香,“你采芹姐姐教你们识字如何了?”
“我与姐姐愚钝,都亏采芹姐姐耐心,倒也学着了一点。”
“好。”苏卿霜温和一笑,“你看采芹最近心情如何?”
“最近笑颜多了,我们学的不好,她也会挑起眼来骂我们。”沁香老老实实回道。
苏卿霜掩嘴笑。果然,人有差事做呢,就会把那些不好的事给抛在脑后。但愿采芹能真的好起来。
三房最近裁了好些人,开销也下来了,收入却仍有限。还有许多油水甚足的差事,她也要好好的理一理,可恨没这个空闲。
不久凝香回来,姜芊没直接去沧海堂,也跟着过来了。
这就是姜芊这孩子的礼数周到之处,沾了人家的光,自然要来谢一谢人家。
“姑婆。”唇红齿白的少年口中说出这两个字,让苏卿霜郁闷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