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哥儿坐罢。”
姜芊微笑,向苏卿霜做了个揖,身后有丫鬟往桌子上放了两个红木匣子,苏卿霜便知这是姜芊缴的束脩了。
“多谢姑婆费心,让孙儿能跟着秦先生读书。备上两份薄礼,请姑婆笑纳。”
苏卿霜被他这一声声姑婆叫的颇不自在,论年纪,他比她还大呢!可辈分在这里,又不能说什么,只盼着他快走。
“芊哥儿客气了,不过顺便的事。都是一家子,有福同享也是该的。”苏卿霜努力摆出姑婆该有的气度,慈眉善目望着姜芊,“快去沧海堂罢,想必秦先生也快到了。”
姜芊告辞下去,苏卿霜让沁香把那两个匣子拿过来,打开,其中一个是上好的羊脂玉镯子,触手生凉,细腻莹润,当真是白璧无瑕,苏卿霜喜欢的紧,顺手套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另一个是对金镶玉的耳坠,尤其华丽,苏卿霜放在手心瞧了瞧,不由感叹姜芊为人的圆滑周到处,怪不得一家子都喜欢他。
采荇回来,报说秦先生已经到了,此刻正在沧海堂内,玫哥儿见到秦先生欢喜的不得了,围着先生问这问那,芊哥儿则安分待在一旁,并不多话,只偶尔插几句嘴。
到了中午,采荇将做好的饭菜装到食盒里,特地多做了几道菜,算上了姜以玫和姜芊的份。
这天火辣辣的,苏卿霜实在不愿出去,被采荇三拖四拽的拉扯出了兼葭轩的院门。好容易到了沧海堂,背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好在屋里是凉爽的。
教授已经结束,姜以玫和姜芊仍扒着书本钻研,一时间没发觉苏卿霜进来。秦玉钟则负手立在屋内,正好对着苏卿霜的方向,见到她,整个人都精神了。
很温柔的对她一笑。
采荇站在主子身后,心里默默自得。她是秦先生的坚定支持者,不像采芹,认准了宋祁。
“夫人来了。”秦玉钟作揖。
“辛苦先生了。”苏卿霜客气向秦玉钟一福,“我送了饭来,且休息一个时辰再用功。”
两学生诧异苏卿霜会亲自来送饭,忙又起身见礼,随后各自坐下。
摆好饭菜筷箸,苏卿霜准备告辞,秦玉钟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问:“这饭是夫人亲手做的吗?”
“……是。”
秦玉钟笑笑,饶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苏卿霜只好低头。
一顿饭时间,她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两个学生一时兴致所至,拿问题问秦玉钟。秦玉钟对答如流,妙语连珠,神色泰然。不过是简单的几句,却足以让两个学生醍醐灌顶,大喊“妙哉”!
苏卿霜不觉听得痴了,便忘了离去之意。
天才少年不是浪得虚名,能让皇上重用十年也绝不会是碌碌之辈。
纵然性子也有怪癖之处,但也没有太刁难她,算不上讨厌。
更何况,这世上有才之人大多有点脾气,像秦玉钟这样的,应该算是好相处的了。
这样一想,来沧海堂送饭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虽然要冒着酷暑,但听他们的言谈也很有趣。
看着秦玉钟的眼神柔和了些,陡然发觉这人用饭的样子也很矜贵优雅,是从小修炼出来的,骨子里的贵气。
秦玉钟微微侧过头,对上她的眼神,一笑。
“先生为何突然辞官回乡?”姜以玫问。
气氛陡然凝固,方才融洽的交谈戛然而止。
秦玉钟不动声色的继续夹菜,似乎未听见姜以玫的问题。
苏卿霜巴不得揪着姜以玫的耳朵扔出去,真是个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