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渊转过身,背朝着她,微微屈膝:“上来。”
深吸一口气,池鱼笑着伸手爬上他的背。
沈故渊的背还是这么宽阔可靠,趴在上头令人格外安心。池鱼抓着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道:“最后这一段路,还是得师父您来送完。”
沈故渊没吭声,走得很是平缓。
池鱼咧嘴笑了笑,道:“等您回去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您会不会后悔,反正我是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傻了。”
“我知道。”声音从他背上传来微微的震动:“你傻一次就够了,总不能傻一辈子。”
池鱼笑出了声,有盖头遮着,随便怎么掉眼泪,也不会有人看见。
泪珠落在他背上,被那红色的锦缎给吸收了进去,红色变深了些。池鱼不敢再出声,生怕被他听出一丁点儿不自然来。
这一段路也就是前庭到门口,十丈的距离而已,然而,沈故渊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喜娘在旁边看着,想催也不敢开口,只能捏着帕子等着,等两人到了门口,立马扶下新娘子就要塞进轿子里。
池鱼双脚落地的时候,觉得心里彻底空了,什么也不剩。笑了笑,转身就想走。
然而,手腕却被人拉住了。
沈知白在门口迎亲,本是要伸手扶池鱼的,冷不防见沈故渊伸手拉住她,挑了挑眉。
自知失态,沈故渊抓着池鱼的手腕,缓缓递到了沈知白的手里。
“三皇叔这是不放心么?”沈知白看着他笑了笑:“不过没什么好不放心的,除了您,没人能让她哭。”
“嗯。”沈故渊垂眸,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地松开,睨着沈知白抓紧了池鱼的手,低声道:“再见。”
沈知白手上一紧,侧头看向那盖着盖头的人,却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瞧见她微微屈膝,像是在行礼告别。
“不跟他说点什么吗?”沈知白低声问。
池鱼摇了摇头,转身,扶着他的手进了花轿。
沈故渊后退一步让开路,那轿子便抬了起来,跟在新郎官的马后头,和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往静亲王府去了。
“恭喜恭喜啊。”
“三王爷无儿无女,这也算是嫁了一次女儿。”
“走,跟去看看。”
四周很热闹,沈故渊站在原地看着那队伍里的花轿顶子,眼里最后一点春花秋草也被寒风吹了个干净。
宁池鱼今日盖了盖头,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他戴了一个香囊,那香囊是红色的,上头是她亲手绣的鸳鸯。
“你是谁?那么大的火,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
“谢谢您,从未有人像您一样在意我、护着我。”
“你别走,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借机走了。你别走……”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明白得太晚,还望师父莫要怪罪。”
……
“咚——咚——”心口的跳动很清晰,沈故渊伸手,死死地按住,脸色难看极了。
“您想走了吗?”郑嬷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故渊回头,就看见她一张脸带怒含怨:“要走您快走吧,老身要留些时日。”
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沈故渊抿唇:“你不回月宫?”
“不回!”郑嬷嬷道:“老身想了一下,还是这红尘里舒坦。”
“荒谬。”沈故渊眯眼:“你能舍下你那几百年的修为,当一个凡人?”
“修为有什么了不起,自己过得舒心就行了。”郑嬷嬷不服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的迎亲队伍,跺脚道:“这种事老身都看得明白,您白瞎了修为那么高,怎么就不懂呢?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又在说什么疯话。”挥开她回府,沈故渊道:“她与我之间缘分再深也只是个凡人,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难不成您觉得前世的姻缘,比今生的相伴还重要?”郑嬷嬷焦急地伸手拦住他,大着胆子抬头看着他道:“现在回头还有机会,不然您当真会后悔。”